东方尔雅

　　2005年，我被一串数字搞得神不守舍。身份证十年期满，需要换新证。我到派出所去办了手续。一个月后，我去取新证。户籍员换新证时，发现号码与原先的身份证不一样。我的老身份证是610开头的，而新办的证是370开头的。新证的号码来自户籍卡，而户籍卡多年来一直由单位保存，自己并不清楚上面的号码是什么。现在，一下子有两个身份证摆在了面前，让人产生一种犯了重婚罪的感觉。户籍员说，以370开头的身份证是山东的。她的提醒让我回想起来，这个号码确实就是我在山东上学时的身份证号码。我分配回西安后又办了证，但是当时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户籍卡上的老号码没有销掉、变更为新号码，导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十几年来同时拥有了两个身份证号码。一个阳，一个阴。

　　我开始把这件事想得比较简单，把户籍卡的号码一改就是了。但事情已不是想象中这么容易，黑字一旦写在白纸上，就会出乎意料的坚固。户籍员是只认户籍卡的，而我手上的老身份证，在他们眼里跟一张废纸差不多。怎么办呢？户籍员说：“你先去原先办证的派出所问一下，然后开个证明，我们再研究。”我一听“研究”，就有点发懵。十几年了，早已物是人非，这证明怎么开？我这时才开始想像如果使用了十几年的“610”真的作废了，而让我以后使用“370”会有多麻烦，储蓄、养老、医疗等等资料上的身份证号码都得改变，我都必须一一向有关部门证明“370”和“610”是同一个人。

　　我必须把“370”消灭掉，变更为“610”才能安宁。我从此开始了奔跑。我的情况比较复杂，当年办身份证是由本单位的企业派出所办的，但后来企业派出所的办证业务转到了地方派出所，而我还变换了一次工作，户籍又转了一次。这样，我就在几个派出所之间奔走。跑了几个月，终于开了一个“610”属于合法、并非伪造的证明。但这时，却适逢身份证更改业务冻结，让我等冻结期过后再说。我只能等待，但不知道等的是不是“戈多”。

　　又等了几个月，等到了冻结期结束。户籍员拿着证明，就低头开始操作电脑，过了一分钟，她将户籍卡递给我说，好了。我看上面的变更栏里打上了“370”变更为“610”。从年初折腾到年底的一件事，真正办起来只花了几分钟时间。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梦还没有结束，人已经醒了。我有些恍惚，以为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