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本报对流浪女张萍的报道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关注。为弄清张萍的身世,1月5日一大早,记者从淄博出发,经过3个多小时的颠簸,到达150公里外的安丘市赵戈镇解戈村,张萍母亲目前的居所进行采访。
在村委办公室,得知记者是来打听张萍的,一村民脱口而出:“你们找的这个女的我知道,她家不远,我带你们去。 ”
在村子中央,一个略显破落的院子中,十几只羊和几只鸡让不大的院子显得有些拥挤。推门进屋,一名身材瘦弱的妇女迎上前来。
“你是张萍的母亲吗?”
“对啊,我叫黄桂芳。”这名妇女的话让记者既惊又喜,因为此前在电话中,黄桂芳的邻居告诉记者,她已经前往四川寻找女儿了。张萍曾经是个美丽、聪明的姑娘“救救我的女儿吧!”张萍的母亲忍不住失声痛哭母亲说起女儿泪花流千里寻母
“不是我不要女儿了,只是我管不了她,也没有钱给她治病,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提起女儿张萍,51岁的黄桂芳变得激动起来。
2005年12月初的一天,张萍乘坐一辆运载香菜的车出现在解戈村村口。
黄桂芳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竟然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从千里之外的四川来到了山东。到底这两个月张萍是怎么找过来的,她经历了什么,对黄桂芳来说,也是一个谜。
张萍的到来并没有让黄桂芳感受到亲情的快乐,接下来的几天,张萍几乎成为她的一块心病。
据黄桂芳讲,张萍来了以后天天在村里游荡,不时惹是生非,有一次狂躁起来,还将一名邻居的脸打伤。没办法,张萍走到哪里,黄桂芳就得跟到哪里,就像看护家中的小羊羔一样。
张萍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差,有时烦了就警告黄桂芳不要跟着自己。为摆脱黄桂芳,张萍还钻过柴草垛。
曾有好多次,张萍要搭车外出游荡,均被黄桂芳追了回来。又离母去
12月5日左右,趁着黄桂芳不注意,张萍独自跑到了安丘市里。3天后,张萍才回到母亲身边,这一天恰是黄桂芳的生日。张萍什么也没说,除了吃饭,只是埋头睡觉,昏昏沉沉地睡了8天8夜。对此,黄桂芳一直觉得非常奇怪。
说到此事,记者忽然记起张萍口袋中小纸片上记录的几个安丘信息服务中介的电话,记者判断,张萍可能是到安丘找工作了。因为,她曾经嘟囔过自己做过家教,以前有人请她,现在没人要她了。
经过8个昼夜的昏睡,张萍终于醒来了。
她告诉母亲自己要出去走走,黄桂芳不放心地跟着她。来到街上,看见一辆到村里收购香菜的车,张萍就问对方去哪儿,得知这辆车要到淄博,张萍就说淄博好啊,我也去淄博玩玩。
车主不愿意捎带她,黄桂芳也在一边劝说,不让她走。
张萍情绪激动起来,对母亲说:“你让不让我走?你不让我就抓破你的脸。”
黄桂芳没想到张萍真的动起了手,“你看看我鼻子上的疤,就是我拦着她的时候被她抓的,这两天刚刚结了疤。”
黄桂芳说,自从张萍精神受了刺激后,对她的态度一直就不是很好,见了面就跟仇人似的。被张萍抓伤后,黄桂芳一生气就自个儿回家了。她没有想到,张萍真的跟着拉香菜的车走了。“救救我女儿吧”
“我女儿治不好了,我知道,女儿治不好了。”就在记者准备离开的时候,黄桂芳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你们要救救我女儿,她太可怜了,这几年她受的罪太多了。”
黄桂芳告诉记者,张萍是个非常聪明、善良的孩子,如果不是精神受了刺激,她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女儿害成这样的,她一会哭,一会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只要她能喊我一声妈,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就是死了也愿意。”黄桂芳挣脱记者的搀扶,突然跪下来。就在本报记者采访张萍母亲的时候,在成都以北100公里的德阳市,华西都市报记者苏定伟见到了张萍的父亲张子成(身份证上的姓名)。父亲想起女儿愁更愁初中毕业13岁少女闯社会
按照张萍母亲的说法,张萍今年该31岁了,但据张萍的父亲介绍,张萍生于1973年9月,在中江龙台镇金鱼村上的小学,她的姑姑张子秀曾经是她的老师。在张子秀眼里,小萍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嘴甜,学习成绩好。13岁那年,初中毕业后,张萍对父亲说:“我出去挣钱了,让弟弟多读点书。”家里实在太穷了,张子成同意了女儿去闯社会。那一年,张萍到成都打小工,由于身体发育快,加上嘴巴甜,很快就在餐馆找到了一份工作,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100元钱寄回家。第二年,张萍进入成都一家医院当护士,她肯吃苦,挣的钱总比别人多一点,慢慢有了一些积蓄。
每次从成都回家,懂事的张萍总会买回大包小包的东西给左邻右舍。父亲张子成没文化,和女儿沟通有困难,张萍就爱到姑姑张子秀家里玩。张子秀说,“母爱的缺失也是萍萍受伤的重要原因,每次回来,张萍总眼泪花花地说:‘姑姑,你就是我的亲妈妈。’”没有母爱,和父亲又没共同语言,本性活泼的张萍越来越忧郁。负心郎啊你才是我的良药
从女儿零星的诉说中,张子成慢慢知道了她的一些情感经历。在医院当护士时,遇上了一个从北京过来的飞行员赵兵(化名),两人爱得死去活来。赵兵后来到了北京,在一家航空公司当飞行员,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断了。张子成说,赵兵是女儿生命的全部,分手后女儿经常在屋里发呆:“赵兵,赵兵,你在哪里,我要找你。”天上有飞机飞过,张萍就会对姑姑说:“我的赵兵来接我了。”那种痴情让姑姑觉得不可思议。
在医院工作之余,张萍参加了华西医大函授学习,回到中江老家,她只看医学书和知音之类的情感杂志。离开医院后,漂亮的张萍还考取了导游证,全国到处跑,经常给外国人带队,英语也练得很流利。尽管工作顺心如意,情感遭遇却给张萍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张子秀说,赵兵才是救治张萍的良药。浪迹天涯流浪女归宿何处
从1997年开始,张萍思维出现混乱,有时莫名其妙地在公交车上唱歌。两年后,张萍病情加重,疯疯颠颠的,父亲外出做活,只得用铁丝把门拴好,可她又要在墙上打洞,经常哭着闹着要去找赵兵,可赵兵在哪儿呢?张萍又说不清楚。那一年,家人把张萍送进了中江县精神病医院,治疗两个月后,张萍又说她要外出打工了。没多久,派出所叫张子成去接人,她在外惹事了,被打得遍体鳞伤。张子成将女儿接回后,又送进了医院。就这样,女儿在外多次挨打,多次送进医院,本就贫穷的家被耗干了,连吃饭都靠张子秀接济。
张萍得的是间歇性精神病,没发病时,是一个美女、淑女,一发病时就满口英语,胡乱打人。2005年8月的一天,张子秀给张萍做了她最喜欢的冬瓜饭,张萍在院子里吃完后碗都没拿回就消失了。每到一个地方,张萍就给姑姑打个电话,成都、重庆、河北、连云港,最后到了山东生母那儿,不知道怎么又流浪到了淄博。孤苦父亲老来儿女均“出走”
昨日上午,56岁的张子成天不亮就从老家步行到龙台街上,坐车到德阳,路费是姐姐张子秀给的。11:00,德阳城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街上行人很少。“就是我女儿,不管疯成啥样子我都认得。”看到张萍的照片时,他不时用粗糙的大手摸摸女儿的脸。“我认不得一个字。”采访时,泪水不时模糊张子成的双眼,女儿病成这个样子,没有办法接回来,也没有钱治疗;还有一个30岁的儿子在牢里。
今后怎么办?难道生命就真没希望了?读者朋友们,给张萍和她的家人指条路吧。今年春节,张萍能否在父亲或母亲身边,我们期待着奇迹的出现。(a8)文/图华西都市报记者苏定伟 本报记者 王兵 李波 孙玲玲 桑拥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