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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发生了不少事件,比如人民大学成立国学院,全国乃至全世界大搞祭孔活动,几个高价国学班开张;又如由清华大学陈丹青等人的请辞声明引发的大学问题的讨论;再如有关“超女”、有关《红楼梦》研究的学术规范或话语权的争论,等等,每一件都引起了关注,吸引不少人的发言或倾听。 作为这一年若干次文化争论的参与者,我想在种种现象的背后提炼一点基本精神,分别讲一件我最满意和最不满意的事。
2005年12月17日和18日,我参加了一个名为“首届全国儒教研讨会”的会议,我和几位学者是因为对当今“儒学复兴”热衷的某些倾向,对儒学国教化的企图持强烈批评态度而应邀与会的。我们在会上一如既往地发表非常尖锐的批评意见,也硬着头皮听反批评,大家都坚持己见,但没有人动怒,没有人骂人,没有人拂袖而去。会议的气氛,用传统的语言来描述是“君子和而不同”,用舶来的词汇来说就是体现了宽容精神。
期望在一次会议、一场争论中,解决学术上的分歧是不现实的,也许宽容才是有理由期望和值得争取的东西。所谓宽容,就是“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尊重你的发言权利”,就是不但积极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且认真倾听对方的观点,就是用沟通、交流取代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我认为,当务之急是不但在学者之间,而且在任何人之间,包括不同的利益团体之间,都有一种宽容的态度,尊重别人的发言权,积极听取不同的,甚至是强烈反对自己的意见,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是,在2005年的文化领域,有一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宽容的,而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宽容,而且是放纵。这就是对学术剽窃行为的不闻不问。我说的放纵指有关部门的领导,特别是一些大学的有关领导。在2005年,学术界揭露、批判了多起触目惊心的剽窃和其他学术腐败事件,但即使批评声不绝于耳甚至震耳欲聋,具体负责的单位和领导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使得剽窃者有恃无恐,甚至振振有词地为自己曲意辩解,致使是非不明、邪气猖獗。我认为,我国学术界对待剽窃和其他学术腐败行为的态度是清楚的,反对是认真的,现在的问题是主管部门的态度和行动。全国人民都看得很清楚,再麻木不仁、不闻不问、包庇纵容下去,罪责就全在那些负有监督查处职责的领导身上了。
希望在新的一年,在思想、学术、文化上有更多的宽容,而在反对和打击学术腐败方面决不宽容、决不手软。
(作者徐友渔,原刊于昨日《新京报》,本报有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