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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大学的学者们最近又一次来到珠海唐家湾镇一个小村——会同，面对正被白蚁日益侵蚀的西洋大宅，他们不由得疾呼：会同再不保护，珠海将失去一个活生生的周庄
文/记者 林丹 图/记者 施用和
栖霞仙馆
貌似太古洋行实是斋堂
会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村子？
假如没有莫姨，珠海的会同村不会有如此的浪漫和神秘，那一幢幢华美的古老洋房也不过空留躯壳而已。
莫姨当了13年村长，讲了13年故事。于是，政府请来同济大学的专家为古村保护规划，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探访村边那个林木森森的大庄园———栖霞仙馆。因为栖霞仙馆，会同这个小村庄成为中国最早用上电的村子，最早看上电影的村子。
栖霞仙馆
占地1万平方米，庭院深深。远远望去，它被遮天蔽日的大树和茂盛的杂草包裹着，幽幽怨怨。一幢漂亮的四层西式大钟楼便是正门了，沿着甬道进去，迎面便是淡黄色的两层主楼，楼前的喷水观音早就没了头。莫姨说，观音肚里都是檀香，当年这观音可是吐气如兰。两层主楼均由环廊、拱门围绕，重檐攒顶，绿色琉璃瓦装饰，花阶砖地板，木雕花柱的扶手楼梯。每一扇窗都镶嵌西洋彩色玻璃，整幢建筑被这些彩色玻璃辉映得如梦如幻。
栖霞仙馆
的院落四季花香袭人，遍植东南亚名贵树种。如今，这里还有珠海最大的木桂树、仁树和鸡蛋花树。院内设中国式凉亭、印度式凉亭、日式凉亭。
莫姨说，栖霞仙馆的大堂许久以前有一座金光灿灿的纯金大佛。如果不是这尊大佛，你很难想象，这里竟是个斋堂，因为栖霞仙馆几乎是太古洋行的翻版。莫家与太古洋行有着太深的渊源。
有学者说：“中国的近代史是从珠海开始的。”是珠海人修建了中国第一条铁路；创建了第一个现代煤矿———开平煤矿；创办了中国第一家属于自己的保险公司、西医院；开设了第一个翻译书局；是珠海人把招商局带入辉煌；是珠海开拓了中国近代茶业；大新、先施两大百货公司出自珠海人的手笔……这些珠海人大多出自同一个镇———唐家湾镇。清末民初期间，在美国的华侨写信给唐家的亲友，只要在信封写明“中国唐家”就行，历数中国小镇没有哪个可以这么牛！
这些民族资本的原始积累起自洋行买办，唐家湾镇也是个买办镇。唐廷植、唐廷枢、唐纪常、唐杰臣叔侄三代四人继任怡和洋行买办50年；莫仕扬祖孙三代把持太古洋行60年。“太古员工只知有莫，不知有英”，在中国近代史中绝无仅有，莫家积累的财富达千亿港元。
仙馆来历
传说中的故事更加浪漫
星移斗转，人们当然不会再记得“莫老爷”，可是谁会忘记上世纪30-40年代风行上海的美女月份牌呢？莫家黯然了，可是他们打出的美女月份牌以及莫家的栖霞仙馆却风韵犹存。
据说，当年莫仕扬的孙子莫詠虞大病一场，他的婢女阿霞细心呵护，病愈的莫詠虞爱上了阿霞，要娶她为妾，阿霞虽有爱意，却不愿为妾，欲出家为尼。莫詠虞为了能经常见到阿霞，为她建了栖霞仙馆，让她在那里修行。为了阿霞，莫詠虞托人从英国买回发电机，在栖霞仙馆的庭院里建了三座发电房，从此，尼姑们用上了电。后来，莫詠虞带来的发电机惠及全村100多户人家，成为中国最早用上电灯的村庄之一。
莫詠虞怕阿霞寂寞，每个月从香港请放映队到会同村放电影，使这个小村庄成为一个很有点时尚味道，可能是中国最早放电影的村子。
上周末，记者见到莫姨，向她求证栖霞仙馆的浪漫故事。莫姨笑了，说那是人们把历史演绎了。其实，阿霞是莫詠虞的正室夫人，长得端庄美貌，因不满莫詠虞连娶5房妾，闹着要离家，莫詠虞就为她在村边建了栖霞仙馆。阿霞红颜薄命，30多岁时因病情严重被送到香港一家法国医院做手术，然而却不治身亡。那位到栖霞仙馆当尼姑的婢女叫莫昌隆，后来还了俗，嫁给了莫家一个电工。不过，会同因栖霞仙馆而有电、而放电影却是真的。至今，栖霞仙馆的庭院中还保留有一间发电房，另外两间已经被毁了。
真实的故事没有传说那么浪漫，所以人们宁愿相信传说。
会同民居
建筑质量高具中西风格
同济大学的周鹏博士说，会同村给了她很大惊奇。“会同村选址隐幽，建筑质量高，兼具中西风格。这是清晚期主动采用西方现代规划理念，一次规划统一建成的村落，每一幢民居都极有规律，不是自然聚居而成，十分难得。而且，它完全符合中国风水学，三面环山，面向荷塘”。
研究中国古镇的著名专家阮仪三教授认为，珠海的古镇与长三角古镇有明显不同，江南古镇是明清后，农业经济发展过程中手工业聚集形成的村镇，每个镇有自己的分工，如乌镇产丝，西塘产酒，周庄产竹。它们多是前街后河，依水成镇、成街、成房，形成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格。珠海古镇是近代工商业兴起后，以中国传统宗族为主，依族而居。但深受海外时尚文化的影响，岭南建筑融进了外来建筑风貌，带有很多近代文化的因素，是中国买办历史兴衰的物化见证，是大陆文化与海洋文化结合兼容在村镇建设中的典例，具有极高的建筑规划学、政经历史学的研究价值和旅游观光价值。
阮教授感叹：“当代中国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所有城市都一个样，可是会同村与周庄、与平遥绝对两码事，栖霞仙馆的树种丰富，如果被修复将是多么漂亮，会是珠三角的历史名园之一。”曾有人建议会同村整体搬迁重建，可同济大学的专家们反对说，丽江、周庄的建筑虽保存完好，原社会结构已被瓦解了。但是唐家古镇的原居民、家族仍生活在其中，这便有了比空壳的周庄、丽江更大的价值。假如没有莫姨，会同村毫无疑问会黯然失色。
莫姨自称是莫家第15代传人，她讲了13年会同故事，却仍然心愿未了：“眼看着栖霞仙馆和一大批那么美的房子衰老下去，却是无能为力。房子的主人不愿意捐赠，也不愿出租给人经营，政府说要保护却迟迟不见投资。我们会同真是可惜了。”
今日会同
经济指标高于文化保护
会同讲述的是中国资本主义萌动期一个买办村的故事。珠海申办“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会同是唐家湾镇一个鲜活的亮点。最近，唐家湾镇召集专家、学者探讨保护开发会同村。
目前，唐家湾镇政府处于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一方面，珠海市政府在规划上对唐家湾这块风水宝地严格控制产业类型，另一方面，市政府对唐家湾镇政府的业绩考核标准与其它镇一样，也就是经济指标高于文化保护。镇委书记罗锡强希望借专家之力，在延续、做大会同历史文化篇的同时，获得经济效益。
当记者离开会同，离开栖霞仙馆时，仿佛听到白蚁、柴虫在那些古旧老屋中饕餮大嚼的声音。图：会同村栖霞仙馆久经风雨沧桑
图：会同村口牌坊与更楼
图：会同村内的老巷
图：栖霞仙馆内的喷水池
（侯颖／编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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