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幸福的归宿。”
———摘自《三毛说三毛》
“假如三毛真的被忘记,就意味着一代人的青春会销声匿迹。”1月4日,网友“永远的Echo”在个人博客上这样写道。
在这篇名为《梦里花落知多少———怀念三毛》的文章中写道:“没想到在这新年伊始之夜,想起三毛,竟会是如此的伤感,所有关于青春与爱情的追忆渐渐涌上心头,将我淹没。”
很快,《梦》一文引来知音者众,不到一天工夫,跟帖300多条。
2006年1月4日,是台湾著名作家三毛辞世15周年的日子。在三毛短短的四十几年人生里,她那特立独行的个性,空灵飘逸的文字,曾经影响了华人世界的几代人。
“永远的Echo”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她的青春懵懂岁月,正是三毛、琼瑶热风行大陆的年代。1991年1月4日的那个黄昏,“永远的Echo”正上大二,突然传来的三毛的噩耗,令人无法相信。“永远的Echo”这样回忆道,“我来到校园空旷的大操场上,当时,还有一些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我们用眼神互相交换了那个残忍的讯息,并试图从中获得一些安慰,然而在那个时刻,这简直是徒劳。天空迅速灰暗,将这忧伤的片断,牢牢地刻在我生命的胶片上,无法磨灭。”
相比之下,网友“lili曾经最美”则洒脱得多:“记得很久以前疯狂喜欢Echo(三毛的英文名),也许社会让我浮躁了,也许是自己让自己浮躁了,已经很久不想她了。不管怎样,曾经最好。”然而,若干个小时后,“lili曾经最美”又留言:“我以为自己已经把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然而,看到‘三毛’这两个字,泪却又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在1月4日这一天,那些阅读三毛喜欢三毛迷恋三毛的青春往事,穿过时光隧道再度回归,并渐渐蔓化成怀念,和感动。
15年的光影,很长,也很短。
追忆三毛,追寻一段不再的青春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她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经记取了你的笑容……’听着熟悉的旋律和罗大佑那略带感伤的歌声,翻出三毛所有的书籍:《撒哈拉的故事》、《雨季不再来》、《哭泣的骆驼》、《梦里花落知多少》……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让自己恣意尽情在三毛和有关青春的追忆里?”在那篇引来诸多跟帖的文章中,“永远的Echo”满怀伤感。
“喜欢三毛是很私人化的事情,怀念三毛也是。我想,真正喜欢她的人,都会和我一样,把她藏在心底最深处,即便没人再提及,即便时间如何流逝。”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研二学生孙馨,以她二十郎当的年纪,只能算是无数“三毛迷”中的后来者。孙馨回忆说,她是上高一那年,无意间在爸爸的书架上发现了《撒哈拉的故事》,从此对三毛的迷恋一发不可收。
在孙馨的同学中,也有很多“三毛迷”,但大部分都是女生。“恋上三毛的书,也就自然而然恋上齐豫的歌,在精神领域,他们是相通的。”孙馨说。
然而,与网络世界、校园里对三毛的追忆之情弥漫得一塌糊涂的情形成对比的是,在众多现实中的文化场所,关于三毛的痕迹,寥寥无几。1月4日,孙馨走访了京城的多家书店和音像店,却都没有找到“纪念三毛”的蛛丝马迹。提起三毛,很多人是一脸诧异,一位音像店的女老板有些怅然:“哦,她都离开人世15年了?我都把她忘了。”
不过,音像店女老板也承认,她本人就是读着三毛的书长大的,“当时,我们在课堂上低头趴课桌边柔肠寸断地看琼瑶,在日记本上郑重其事地抄三毛。那时候的我们,愿意相信一帘幽梦般的纯情,愿意为所爱的人千山万水走遍。后来,也迷恋上齐豫的歌。三毛的歌词,齐豫的演绎,简直是绝配。”
“那时候,看三毛,听齐豫、罗大佑的人,多多啊!”女老板说,“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买他们的书买他们的磁带了,现在卖得最好的,是‘超女’、周杰伦、蔡依林的专辑。时代完全不同。”
对此,出版人解玺璋认为,无论是三毛还是齐豫、罗大佑,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积淀,他们留给人们更多的是心灵的共鸣,是更私人化的情感。这与“超女”恰恰相反,“超女”可谓是商业化运作的典范,她们更炫,更吸引眼球。但是,也许20年、50年后,甚至100年后,当已经没有人知道“超女”为何物时,三毛的文字依然能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
三毛不是罗大佑,但他们都是一个时代的象征,一种文化的代表。只是,三毛用文字娓娓道来,她既敏感又热情,既聪明又豁达,既生活在梦幻里又参透人生,既游离于现实生活又真真切切地生活着。她曾说:“让我去爱,即使爱把我毁了,我宁可拥抱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生,也不要白开水一样的空杯。”但她又常说:“我的情绪、我的心境就像白开水一样”。
这就是三毛,矛盾的三毛,也许正是这样的矛盾,让她最后选择用一条丝袜了结自己的生命。
怀念三毛,怀念一种生活方式
“三毛就是这样,用她云一般的生命,舒展成随心所欲的形象,无论生命的感受,是甜蜜或是悲凄,她都无意矫饰,字里行间,处处是无声的歌吟,我们用心灵可以听见那种歌声,美如天籁。她把生命高高举在尘俗之上,这是需要灵明的智慧和极大的勇气的。”这是作家司马中原对三毛的评价,因其贴切,经常被许多人引述,作为对三毛的怀念。
司马中原是三毛的朋友,也是他,促成了三毛与王洛宾的相识相交。他曾这样描述:“有一年我去香港,听女作家夏婕讲起王洛宾的故事,回到台北,我就立刻讲给三毛听,还没讲完,她就哭红了两眼,‘这个老人太凄凉太可爱了,我恨不得立刻飞到新疆去看望他。’”之后,三毛与王洛宾的“忘年交”就在坊间流传,也有不少媒体大加渲染。
1997年,司马中原写了篇题为《三毛的生与死———兼谈她的精神世界》的文章,为“忘年交”之说辟谣。那么,三毛到底有没有爱上王洛宾?也许,这已成为永远无法解开之谜。自以为深知内情的司马中原,是否真正了解三毛?如果是的话,三毛都已经解脱了,他又何必执着?
据说,三毛死后,有关三毛的恋情和死因,不同的人做过很多不同的分析,也有人想借此出书,但都没有得到陈家人(三毛原名陈平)的同意。直到2005年,一本由三毛家人独家授权承认的传记《三毛私家相册》,在北京、台北、香港三地同步出版,再度掀起新一轮怀念三毛的热潮。
其实,对于三毛的“粉丝”来说,这些所谓的生前后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三毛以其特立独行的作品与人格气质,影响了不止一代人的精神生活。在三毛的文字里,人们追寻着爱情,追寻着自由,追寻着或将不再的青春。这个19岁就只身闯荡欧美的女子,以“人生苦短,不喜平淡”为由,辞去教职,开始流浪,来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撒哈拉大沙漠。在这里,她嫁给了那位爱了她七年、等了她六年的西班牙青年荷西。
三毛和荷西的故事至今为人传唱,也正是那段特殊的经历、独特的爱情和异域的风土人情,激发了三毛强烈的写作欲望,于是,她提起已经停了10年之久的笔,写下了生活中一个个感人的故事:《沙漠中的饭店》、《悬壶济世》、《娃娃新娘》……后来,她在台湾的父母把这些作品结集出版,即《撒哈拉的故事》、《稻草人手记》、《哭泣的骆驼》、《温柔的夜》等。
“离家出走,追求爱情,浪迹天涯,三毛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梦想。”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认为,毋宁说我们喜欢三毛,不如说我们在三毛的故事里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影子。“在三毛之前,我们很少读到那么浪漫,那么叛逆,那么浓情又那么异国情调的文字。因此,怀念三毛,其意义在于怀念一种生活方式,怀念一种文化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