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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旅客对列车上穿着列车员制服卖袜子的肯定不陌生，那些卖袜子的向旅客“表演”的如火烧、钢刷刷、钢针划等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人们把这些卖袜子的形象地称为“袜子帮”。多年来，他们独占列车车厢这个“封闭”的市场，吃垄断经营这碗饭，除了交少许承包费用外，没有税收，更缺少工商、质监等部门的监管。近日，有人向本报记者爆出了有关“袜子帮”的诸多内幕，记者先后5次登上列车，零距离接触到了“袜子帮”。
记者体验
“袜子帮”活跃列车车厢极力宣传袜子保健功效
2005年12月8日上午9时43分，记者踏上了郑州开往深圳的1538次列车（属郑州铁路局郑州客运段深圳车队）。列车快到开封站时，记者问列车员：“卖袜子的什么时候出现？”“快了，到商丘站就出来了。”列车员说。
上午11时许，列车进入商丘境内，记者被告知“袜子帮”已经出来了，正在前面的车厢。记者就往前走，来到11号车厢时，一名也穿着列车员制服的人正在这个车厢滔滔不绝地做宣传：
“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我首先祝大家旅途愉快。由于工作需要，我这里要耽误大家一点时间，郑州铁路局受厂家委托，向大家推介一种产品，就是这种袜子，叫‘益麻保健袜’。保健耐穿，它区别于同类产品，有3个优点：第一点呢，之所以叫保健袜，是因为它由产自湖南益阳的优质益麻作为原材料加入40％的优质棉制成。这种麻是一种药物，它有散热防虫的属性，可以有效杀除我们脚部的真菌、霉菌，具有防腐、抗菌、防臭、吸汗的功能。对于咱们由真菌、霉菌过量繁殖引起的脚气脚汗有良好的作用。第二点呢，咱们买袜子都想买个结实耐穿的。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袜面，普通的袜面一剐一划就烂了。我们的袜子是电脑排版，用的是独创的螺旋编织法，这一编织技术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它不会在外物剐拉划擦的情况下抽丝、起毛、断线、起绒。第三点呢，就是经济实惠，我们的袜子在全国各专卖店以及像郑州的丹尼斯、金博大都已经上市了，25元一包。而在这里只要10元钱一包，一包可以穿上一年。无论你旅游、出差、打工，都要穿袜子，要穿就穿保健袜。
“下面我就给大家现场演示一下，我这儿有一把钢刷，我刷我刷我刷刷。后面的朋友看到了，不管我轻轻地划还是竖着刷，我们的袜子丝毫不会抽丝、断线、起毛、起绒——这就是螺旋编织法的好处。
“现在大家可以看看这种袜子用打火机来烧的情况。大家看，火苗可以穿过袜子，你脚上、你体内的毒素就像火苗一样排出体外。没有烧不着的袜子，但这说明什么呢？这主要说明不含化纤不含呢绒，所以你穿在脚上不会臭脚闷脚，百分之百防臭杀菌。
“好，下面我就开始发袜子，每个桌上两包，买不买，无所谓，只要大家知道就行。为什么呢？我们要迎奥运，创品牌。”
没多久，就有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说要为他女朋友买一包，掏出了10元钱。“大家看好了，这位小兄弟10元钱，买了一包。”说完，卖袜子的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下午1时28分，记者在商丘踏上郑州铁路局郑州客运段的商丘开往乌鲁木齐的1045次列车。当列车进入开封境内时，记者又看到了一出卖袜子的“表演”。
12月22日，记者乘坐Ｎ351次列车从郑州前往三门峡，一穿着列车员制服、胸牌上写着“服务员”的女子走进记者乘坐的10号车厢，经过一番“表演”后说：“今天搞促销活动，买一包送一双。”
“批发市场的袜子会不会比你们的要便宜？”记者问。
“不可能，我们这是湖南产益麻牌的，任何批发市场都不会有卖的，因为我们只在列车上经营。”
“别看他们穿着与我们一样的制服，但不是我们车组的人，他们和上面签有协议，持出乘单可以上列车卖东西。这种情况已经至少有5年了。”车上的列车员告诉记者。
下了这趟火车，记者又搭乘1086次乌鲁木齐至济南的列车。在餐车里，列车长刚告诉记者这趟车上没有卖袜子的，一名男子就将装着袜子等商品的托盘放在了记者面前，列车长立即予以呵斥，叫卖没有进行下去。
2005年12月24日中午12时32分，在乘坐的1627次郑州至南宁列车的15号车厢、2006年1月1日乘坐的1628次南宁至郑州列车的9号车厢里，记者都发现了穿着列车员制服、佩戴胸牌的“袜子帮”成员在列车上卖袜子。
惊人内幕
”袜子帮”一骗二蒙三忽悠保健袜能带来巨额利润
“袜子帮”推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袜子？真的是价格低廉、结实耐用吗？记者联系到了一位知情人士潘先生，潘先生告诉记者，“袜子帮”完全在蒙骗旅客。
潘先生说，实际上，这些卖袜子的自己都不知道所卖的袜子究竟是用什么制作的和怎么制作的。“袜子帮”成员大都是一家名为“梦工厂”的公司从社会上招聘的，招聘后，公司对他们进行系统的销售技能培训，内容包括如何抓住旅客的心理、如何说动旅客、如何促销、如何回答旅客的疑问甚至包括如何收钱。以收钱为例，“袜子帮”成员要夸张地拿着钱对着所有乘客大喊：“这位先生（或小姐）掏了10块钱买了一包！”肢体要展开、声音要洪亮，带有极强的煽动性。
培训结束，每个人花钱买一套列车员制服，交给老板几百到上千的现金就可以得到一张出乘单上车销售了。别小看这个出乘单，它可是拥有在某次列车上经营权的证明。
潘先生告诉记者，“袜子帮”卖的袜子，产地根本不是湖南，而是浙江，原材料也不是益麻。“袜子帮”推销袜子时常用的伎俩就是“一骗二蒙三忽悠”。
欺骗：”益麻袜”原材料含有益麻
潘先生说，“袜子帮”成员声称，他们卖的“益麻保健袜”是由产自湖南益阳的优质益麻作为原材料加入40％的优质棉制成的，其实这种袜子的原材料里根本不含麻，其原材料是把回收的塑料饮料瓶切成片拉成丝高温打碎后制成的回料（因为是再回收的材料），其专业名称是再生涤纶纱，而这种纱是质量最次的一种，常用来制作劳保手套。
蒙人一：袜子具有防臭吸汗功能
“袜子帮”成员声称，他们卖的袜子具有防腐、抗菌、防臭、吸汗的功能。但实际上，穿了这种由再生涤纶纱为原材料制成的袜子后，只会加重脚臭和脚气。
蒙人二：袜子在各大商场超市有售
“袜子帮”成员宣传和袜子包装上都标明“全国商场超市价25元／包，（此品为）列车广告专用装，限价10元／包”。可是在大的商场超市里根本就不出售所谓的“益麻保健袜”。记者于12月9日来到所说的金博大和丹尼斯商场，也没有见到标价25元一包的“益麻保健袜”。
忽悠一：袜子采用螺旋编织法
“袜子帮”成员说，他们卖的袜子要比其他袜子牢固多少倍，因为采用的是独特的螺旋编织法。这种说法只是忽悠人而已，因为所有的织袜机在编织时，针都是螺旋旋转的，若不是螺旋旋转，就根本做不成袜子。
忽悠二：袜子不怕钢刷刷和火烧
“袜子帮”成员会用钢刷或针用力地来回划袜子，这又是骗人的把戏，因为不管是什么袜子只要拉直到一定程度，都是可以经得起钢刷或针来回划的。至于用打火机烧，那是因为薄袜子有空隙，透气性强，而打火机的火苗温度又不是很高，加上袜子在火苗上来回移动，袜子是不会被点燃的。
忽悠三：袜子口结实不怕用力拉
“袜子帮”成员“表演”时，会当场请列车上的“旅客”来和他一起用力拉袜口，以此证明袜子口异常结实，并且会把对方“拉”倒在地。
其实这种起身配合的“旅客”都是“袜子帮”成员的托儿，两个人在拉时不是直接拉袜口，而是会把袜口往上卷好多，这样拉的其实不是袜口而是袜身。
销售内幕：老板一年能赚500万
潘先生向记者透露了“袜子帮”的销售内幕：
“梦工厂”公司的老板以每包袜子约2．5元的价格从浙江进货，再以每包4元的价格交由“袜子帮”成员以每包10元的价格卖给旅客，老板就赚这一元多的差价。
潘先生给记者算了笔账：“袜子帮”成员每趟车一个来回能卖100~500包的袜子，平均每车次能卖250包左右，而与“梦工厂”公司的老板签订合同的郑州铁路局郑州客运段每天有18趟车发出，根据这些数字可以算出“梦工厂”老板每年仅吃差价就可以赚得200多万。
另外，“袜子帮”成员每次上车前都要交给老板几百元的现金，以得到出乘单。一年下来，老板仅此一项收入就有300多万元，总共可以赚500多万元。
铁路部门
经检测袜子不含益麻管理监督鞭长莫及
12月9日上午，记者来到郑州铁路局郑州客运段，客运段路风监察科科长、路风办主任王惠林告诉记者，杭州“梦工厂”公司即多伦多公司与郑州铁路局签有协议，他们只是在客运段的列车上有经营权，不是独立法人。前一段时间，他们接到一位旅客的投诉后，专门对多伦多公司销售的袜子进行了检验。
随后，王主任给记者出示了一份由河南省纤维检验局于2005年11月25日签发的检测报告，报告上显示：样品的等级为一等品，纤维成分含量的检测结论为：涤纶，58．2％；丙纶，38．5％；氨纶，3．3％。
“他们的袜子质量很好，但不含麻。他们只是益麻牌的，但不是说就含有益麻成分，更不能抗菌防臭，但很结实，透气性也强。在列车上，销量也是十分可观的。”王主任说。
当记者把“袜子帮”成员的推销方式告诉王主任时，王主任显得很惊讶：“这真是难以置信！我们已经就此告诉多伦多公司，要他们一定要严格按照说明书上写的向旅客做介绍，不能夸大其词。他们也在员工中做了反省教育，现在如果还有员工说是益麻做的，这就是欺诈行为。一旦发现就会对其进行罚款，并立刻辞退不会再让他干了。但我们的监督是有限的，不排除有个别售货员还在欺骗旅客。我们的列车发往全国各地，我们真的是鞭长莫及啊！”
王主任最后对记者说：“旅客一旦发现类似情况，可以投诉，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在列车上和郑州火车站，记者采访了近20名旅客，他们大都在列车上见过卖袜子，有的还买过袜子。当记者告诉他们袜子不是益麻制作的时，他们都对此表示吃惊。“我们都是冲着袜子的益麻保健功能才掏钱买的啊！否则，我也不会掏10块钱买一包袜子。”列车上一位曾买过袜子的旅客对记者说。
“我在列车上买过这种保健袜，穿上后并没有他们吹得那样神乎其神。”另一名旅客说。
专家说法
列车经营环境特殊有关部门应及早监管
列车上卖袜子，据潘先生介绍至少也有五六年时间了，这么长时间里，全国无数的旅客被蒙在鼓里而购买所谓的“保健袜”。
对此，省社会科学院一位专家认为，列车经营由于其环境的特殊性，其监管上一直是法律空白。不久前，国家税务总局和铁道部才开始对餐车经营开具带税的发票。这家“梦工厂”公司为何看上列车车厢这片并不宽阔的经营天地几年不松手，主要原因恐怕就是因为没有工商、质监等部门的监管。由此看来，对列车车厢的经营如何监管，应该及早提到有关部门的日程上来。
□记者辛渐实习生王又锋文记者刘梦涛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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