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冷澈的冬季,随着人们归家的匆匆脚步,我们感受到了节日即将到来的气氛。这个时刻,我们要为读者讲述的是关于这样一个特殊群体的故事。因为他们辛勤的付出与汗水,因为他们脏难险重的工作,因为他们文化水平和收入的不高。在困难时刻,他们更需要关心和帮助。如同每一位生活在中国的普通百姓,在平静的日子里悲欢离合,在柴米油盐中喜怒哀乐一样,他们有着自己的故事,所不同的是,他们遇到困难时,悬在每一个公民头上的达摩克斯利剑向他们射出了公平正义的阳光。“千方百计为困难群众多办好事实事”。这句话对于本期故事中的法律援助工作人员来说是那么具体而实在,而他们更希望还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帮困助弱的队伍中来。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指出,要按照构建民主法制、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要求,正确处理新形势下人民内部矛盾,认真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有读者曾热心地建议我们发一些帮助弱势群体的报道,本期故事提醒我们,现实生活中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让我们伸出温暖的手——

　　－－请读本期《牵手就有力量》

　　飞来的横祸让你失去了一切,谁帮你?干了十几年到退休年龄却没有生活保障,啥滋味?在工作中受了伤却没人管更没人给你付医药费,怎么办?辛辛苦苦离家进城劳动了一年却迟迟得不到应得的报酬,换了你,怎么想?该找谁来帮你讨公道?对普通百姓来说,最不愿遇上的可能就是这些烦心事了。但现实生活中并不都是顺心事,贫穷的人就像各自单飞的鸟,为生计忙忙碌碌,来不及体会这个世界的甜美,反而碰上风暴。那么,当风雨来临的时候,来自社会的关怀甚至陌生人的帮助,让他们多了一分别样的感动。

　　维权 让弱者不弱

　　与四周的高楼形成鲜明对比,县城里竟还有这样破旧的茅草房:屋顶因长年漏雨而滴滴答答流下如岩浆般浑浊的雨水,电线因长期被水侵蚀而不再发光,屋内阴暗潮湿得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小屋的主人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拖着已经瘫痪的下肢,只能用双手缓缓地移动身躯。与之相依为命的哥哥因承受不住生活的打击而自尽身亡……走进宋小红的家,息烽县法律援助工作人员心里隐隐作痛:“一定要尽力帮助他!”3年前,26岁的宋小红也曾英俊健壮意气风发,是一场车祸改变了他的一生。那天,他搭乘一辆两轮摩托正从遵义往家赶,没想到摩托与迎面驶来的一辆小货车相撞。作为责任主要人的小货车单位,将身受重伤的宋小红扔在遵义医学院附属医院,预付了6000元后便扬长而去。由于无法继续支付医疗费用,宋小红被迫在医院三进三出,致使伤口感染病情不断恶化。在医院因欠费而拒不提供病历的情况下,息烽县法律援助工作人员多方求助奔走,进行鉴定和上诉。最终,法院作出了公正的判决:小货车单位和摩托车驾驶员共同赔偿宋小红各项费用21万元,法律援助让宋小红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怜悯之心能感受到苦难,希望有权力的人能去干预,法律援助正是这种权利的体现。黔西县甘棠乡金星村71岁的漆定禄老人,就是法律援助工作中一位普通的受益者。“儿啊,你终于可以瞑目了!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总算有依靠了,可以放心过年了!”手捧首期支付的8万元赔偿金,漆定禄老人又一次老泪纵横。3年前,也是接近年终时一个寒冷的冬天,在贵阳小河打工的儿子漆国勇走在矿山机械厂大门附近时,被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农用运输车撞倒。看到满地的鲜血,司机朱某当场逃逸,漆国勇因颅脑严重受伤抢救无效死亡。“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无情,他才24岁啊!”儿子的死对漆定禄、张尚英两老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又带着儿子刚满周岁的非婚生女儿,儿子在外打工的收入是这个贫困家庭惟一的经济支柱。“不能让儿子就这样死了!”一处理完儿子的后事,老人就踏上通往省城的客车,走上了漫漫维权路。在小河区法律援助中心,工作人员郑延是、邹键接待了老人。听完老人的叙述,看着老人满头的白发,佝偻的身躯,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提建议想办法帮助老人。司法部门也按规定给予老人法律援助申请和法律援助特事特办。小河区交通科对事故作出责任认定,由驾驶员朱某承担全部责任,鉴于朱某肇事后弃车逃逸去向不明,公安机关已发出协查通报,待将其抓捕归案后才能向法院提起民事赔偿。看到老人失望的目光,郑延是和邹键又与多家单位联系解决老人的生活困难。区公安分局将肇事车先行拍卖所得的3000元支付给老人,区民政局给老人1000元救助款并向黔西县民政局出证明希望帮助解决老人的生活问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2005年10月,浙江省台州市警方在一次排查行动中将逃逸3年之久的肇事司机朱某抓捕归案并移交小河警方。小河区法律援助中心得知情况后通知漆定禄老人,并在获得老人的授权委托书后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11月29日,法院作出逃逸司机有期徒刑3年,赔偿漆定禄、张尚英老人15万元的判决。几天后,中心将首次赔付款交到老人手中,剩余款项等朱某凑齐后尽快交给老人。看到老人晚年的生活总算有了保障,郑延是体会到一名法律援助工作人员的职业自豪感。谁会想到,在铁面无私的法律后面,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这种温情正在完善和延伸。亚当·斯密曾经说,社会上除了乞丐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全然靠别人的恩惠生活。对弱势群体,如果给予的仅仅是同情和怜悯,他们将会失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立法机关针对弱势群体先后制定了《妇女权益保障法》、《未成年人保护法》、《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残疾人保障法》等法规。我国还需要进一步制定有关保护就业弱势群体、促进公平就业的法律法规。如对下岗职工、失业人员的再就业扶助,对女性就业者的公平晋升保护,对农民工的公平就业权保护和反歧视保护等,有了法就得依法维护弱势群体应有的权益。

　　法律 维权的武器

　　“有了你们这句话,我们心里温暖多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还有人帮助我们,为我们说话!”下岗女工冯远霞说出了寻求法律援助者的心里话。2005年12月22日,她又一次来到贵阳市劳动仲裁委员会,得知君安宾馆拒不执行半月前劳动仲裁委的判决,冯远霞又在省总工会律师的帮助下,正式向法院提起上诉,走上了从“闹”到“告”,用法律维护自身权益的道路。2005年6月1日,从民族商品厂下岗后在君安宾馆当了7年服务员的冯远霞,刚上班就被告知“你被辞退,不用上班了”。“为什么?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没做错事没被客人投诉,还年年被评为先进,为什么辞退我?”少言寡语的冯远霞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弄懵了,“即便辞退,也要提前半个月通知吧!还应给我办理失业保险和医疗保险啊,你们这样做是违反《劳动法》的!”“什么《劳动法》,辞退你,你就卷铺盖回家吧,还闹什么闹?”“这是我的基本权利,我为什么不闹?”为了讨个说法,在此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冯远霞无数次地找相关领导,但凡能找的部门她都找遍了,可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对方不予理睬,最后来到省总工会要求法律援助。省总工会法律援助工作部调查核实后,要求君安宾馆按《劳动法》有关规定支付经济补偿金,遭到拒绝后又将该案交到贵阳市劳动仲裁委。2005年12月7日,仲裁委判决君安宾馆赔偿冯远霞两个月工资并支付诉讼费用。“赔偿多少无所谓,关键是他们不该这样对待员工。好多人劝我别去鸡蛋碰石头,可这是国家法律给工人应有的权益,我不想就这样忍气吞声!”说起自己的维权经历,冯远霞连连说没有工会帮助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当时被无故辞退的两人中,只有她勇敢地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工会不仅无偿提供法律服务,还为她交清了办案受理费。“我们这种人,字认不得几个,话也不会说,走到哪里人家几句话就把你打发了。干脆,咱们到厂里去闹,反正有记者在,看他咋个答复?”这是记者颇为特殊的一次采访。2005年12月12日上午,记者刚到贵钢门口就被该厂的十几位老阿姨七嘴八舌地围起来。她们都是上世纪80年代招工到贵钢劳动服务公司的,由于当时厂方存在的种种原因,没有给这19名妇女办理任何参保手续,使她们到了退休年龄还没有保障。为这,半年来她们多方反映,工会多次协调才为她们办到了低保。但老阿姨们并不满意:“没工作没单位的才吃低保,我们是有单位退休的,应该参加社保才对。”按说这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可就是没人给老人办理。这样的事落在谁身上不心烦?“要不是家里3个孩子两个没工作,摊上我又得了糖尿病,每月光吃药就好几百块,哪能为这事老麻烦别人?实在是家里困难没得办法了啊!”王生霞老阿姨的一声叹息,引得几个老人想起了自己家里那本难念的经,大街上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往下流。“可闹去闹来有什么用?现在走到哪里人家都讲依法办事,我说还是请记者去问问律师,我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能不能申请到法律援助?”金素碧老人提议。于是记者带着老人们的嘱咐再次走进了省法律援助中心。作为省法律援助中心惟一的律师,刘小华忙得几乎没有时间接待记者。这不,刚刚送走一位正安县到贵阳打工受伤后来咨询的农民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了进来。这位88岁的老人是某银行职工,由于受到历史上冤假错案的影响,现在银行不承认他正式工的身份,老人只有每月到民政局领取低保金维持生活,他是来询问该找谁评理的。刘律师对老人比划了半天,最后把要找的单位、地址、电话、该带的资料详细写在纸上,这下老人明白了,拿起纸满意地离去。“只要能证明你是低收入者,而且你的权益确实受到了侵害,就可以申请法律援助。简单一句话,法律援助对有理无钱者敞开大门。”刘律师是2004年受到司法部表彰的全国先进个人,2005年她代理的案件中有51件得到改判,5件被发回重审。虽说办一件刑事案只得几百元补助,比起普通律师的收入大大不如,8年来她却乐此不疲,用她的话说,每天都在“穷忙”————为穷人而忙。在全省,有300多名律师加入到这项“为穷人而忙”的事业中来。

　　工会 工人的力量

　　年终将至,在省总工会法律援助工作部挂满锦旗的办公室里,工作人员格外忙碌。面对案头上大量的投诉,困难职工帮扶中心兼法律援助工作部负责人王家珍显得有些无奈:“通常情况下用工单位会和工人签订劳动合同,再不也要打个欠条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工对自己工资被拖欠的问题有三种解决办法:到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投诉,到建设部门投诉,或到法院起诉。常常是既没合同又没欠条、其他部门根本没法受理的才来到我们这里。”用走投无路来形容到这里求助的农民工也许并不过分。四川民工陈体亮父子这天就为一起出来打工的20多个乡亲讨要工资,才来到工会法律援助工作部的。一年多以前,他们承包了贵阳一家知名私营企业下属的几个车间的土建工程。工程竣工几个月了,他们还没有拿到应得的工程款。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刘湘桂律师当即与这家企业取得联系,并带着陈体亮父子前去交涉。双方一见面,这家企业的律师就拿出工程质量不合格的有关证明,讲明了拒付工程款的原因。“你们当时签订承包合同时,就知道陈体亮父子的工程队是没有建筑资质,但还是把工程承包给了他们。”刘律师问明情况,约定再见面的时间,拉着已经拉开架势和对方大吵一架的陈体亮父子走出了这家公司。“遇事不要冲动,吵闹一点作用都没有,现在赶快回去把你们所做的工程,按照无资质建筑队的价格做一份详细的清单给我,下星期我们再来。”看着父子俩离去,刘律师稍稍松了一口气:“我们接手的很多上访都是这样,双方已经产生了矛盾纠纷,上访人往往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要解决还得多方取证,难度挺大的。”尽管维权有一定难度,但在我省各级工会组织,已经将法律援助作为一项长期的制度化工作开展,省总工会法律援助工作部从2004年4月21日挂牌成立以来,就为来自云南、四川、重庆、金沙、惠水、遵义等省内外的300多名农民工追回被拖欠的工资200余万元;为2000多人提供了法律咨询;代写法律文书100余份;代理非诉讼案和诉讼案50多起,为职工群众挽回经济损失300多万元。在省总工会的带动下,贵阳、铜仁、遵义、都匀等地相应成立了维权服务机构,健全完善工会运用法律帮扶工人的长效机制。作为维护社会公正的最后底线,司法体制成为专家瞩目的另一焦点。仅仅靠工会当然还不够,只有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才能让法律的阳光普照在弱者身上。但记者也看到,经费短缺和人手不够仍是目前客观存在的问题。尚有277万贫困人口的贵州,年人均法律援助经费仅为6分钱,而由于这些问题的制约,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得不到及时援助。“全社会共同关注,才能实现更大范围的公平与正义!”12月15日专程赶到贵阳接受香港一家公司捐助的司法部法律援助中心主任贾午光如是说。

　　维权 我们还有距离

　　诚合律师事务所的姜荣祥律师,有很多心里话想给工人朋友说:“除了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权之外,还要善于维护自己的权益。”据他介绍,通常情况下,农民工在投诉工资被拖欠时,需要出示合法有效的劳动合同或劳务合同;如无合同,有施工单位管理人员签字的任务书、派工单、结算单等也可以作为间接证据。劳动监察部门受理案件后,会向涉案单位发出《询问通知书》,同时通知相关人员接受调查。如当事双方对欠薪事实无异议,则进入下一个步骤,这个过程在15天内结束。调查结束后,劳动监察部门向涉案单位发出《限期改正指令书》,一般要求其在15日之内支付所欠工资。如涉案单位仍不执行,劳动监察部门将依法对其进行行政处罚,同时可将执行内容移交法院强制执行。所以,一开始工作时就应注意保留相关的资料,这样才能最终维护好自己的权益。记者了解到,相比较而言,建设部门清欠的力度要比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门的力度大,因为建设部门最终可以将涉案企业逐出市场,而劳动部门则没有制约拖欠民工工资企业的有力措施。但是,一旦欠薪者拒不还款,这两个部门都没有强制执行的力量。上法院又被绝大多数民工视为畏途,很多民工更不知道还可以通过工会和法律援助机构来帮助他们。所以,要真正突破工人们面临的困境,最重要的是加强培训和教育,把他们培训成现代工人,让他们自己有力量维护自己的权益。　作者：杨筱堃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