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尤家做客

　　□付艳霞

　　终于要去见这对可爱的母子了，约好时间后，整个下午我的心情都怪怪的。我兴奋得不能自已，到处找合适的书想送给子尤。子尤说要一套《基督山伯爵》，还让我推荐一位20世纪的作家。我首先想到了卡夫卡，但是《城堡》和《地洞》又让我开始掂量了，不知道这样虚无的声音会不会影响到子尤。后来，想到了卡尔维诺，同事也同意，她说这个作家写的东西更充满想像力，更有趣。我还买了一本老舍的幽默诗文集给他。其它的有电影评论，有《尘埃落定》，还有一本同事托我带去的书。

　　那天早上坐车很顺利，我们终于按响了柳红家的门铃，听到了柳红在对讲机里的声音。然后就是上楼，上到四楼和五楼拐角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柳红等在六楼的家门口。

　　进门的时候我有些慌乱，都忘了说了什么了。看见子尤帅气地坐在沙发上，头发很长，也很好。一开始，没有话题，我没话找话地问了子尤几句，说的什么忘记了，他略带羞涩地坐在那儿，只是翻看着我们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杂志。

　　一时间大家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过了一会儿，一起来的朋友脚印说起了她家的布置。柳红家的装饰和布置都很特别，墙上有弄皱的牛皮纸信封排列在一起，为了看上去像砖头的样子，屋顶上挂了很多花布。家里有很多书，有很多电影，还有很多柳红收集的转笔刀。一切于我都是新鲜的。柳红给我们放了一个有关子尤那本书的短片，最后有一段是子尤和妈妈合唱《滚滚红尘》，这也是我熟悉的一首歌，我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子尤说：“我越听越觉得我唱得真好啊！”于是话题打开了。

　　柳红拿出子尤的作品集给我们看。是他们自己打印出来，自己装订上的，从子尤8岁开始，每年一本，而几乎每一本柳红都要写上几句作为序或者作为后记。说起子尤的写作，妈妈也是如数家珍，她说子尤很多诗都是口述而成的，有时候在大街上走着，子尤就会说，‘快，诗来找我了’。于是，妈妈就不顾一切地跟过往的行人借纸借笔，赶紧记下来，有的诗甚至是记在餐巾纸上的。但也因为有时候确实不好意思借了，就流失了。脚印看了之后，很激动，她说作为母亲，真是佩服柳红为孩子所做的一切。

　　柳红说，其实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家长非常重要。如果家长有力量、有能力，将孩子的天地撑起来，给孩子一个自由快乐的空间，孩子的潜能就会得到激发。这其实需要家长很强的责任感，在现有的教育体制下也很难，但还是需要坚持。柳红说的时候，我忽然想到鲁迅先生在《现在我们怎样做父亲中》谈到：肩住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光明的地方去，从此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只是，不同的是，鲁迅先生探讨的是如何做父亲，而柳红是在用瘦弱的母亲的肩膀在承受和创造，很多时候，柳红都是一个人在撑起子尤的天空。

　　临走的时候，我们拍照，子尤1米8的个子在我和柳红之间玉树临风，在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身边我感觉到安宁。我终于没有能鼓起勇气说要拥抱一下子尤，只是伸出手，而子尤像一个英国的贵妇人一样伸出自己的手，让我握了握。手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