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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评新闻
近日读书,欣见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二月花文丛》中收录有易允武自选集《雨打芭蕉》,近50万字,读后倍感亲切。因我与他相识二十多年,恰是自选集所辑作品写作时间跨度,其中记载的某些事或是我有幸参与过,或为我熟悉。譬如他第一辑的开篇“洞庭泼墨”,即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市作协组织去湘资沅澧四水采风时完成的佳作,我亦是那次活动认识他的。当时同行乃多为文学青年,他的长者风范自然凸现,文史地理掌故娓娓道来,摇头晃脑,吟诗有佳句,出口便成章。再说外型,他清瘦挑高的个头天然就是适合穿长衫的身架,线条刚毅的脸上又总挂着柔和的微笑,总之,内外兼备的古韵味道,又颇具亲和力地表达出来,所以那次采风之旅,我们给了他一个比老师更家常的尊称:易伯伯!其时他正值不惑年间,于我们也就兄长辈罢了。
几年后,我到长沙广电局工作,他成了我的上司,时任副局长。但我这个人不懂什么规矩,竟没有正经叫过他易局长,一如既往在各种办公场合叫他“易伯伯”。长沙广电人喜欢将局长们唤作伯伯的习惯就从我这里开始,只不过其他伯伯都是退下来后才变成伯伯的,只有易伯伯在位时便是大家的伯伯了。这也正好对应了易伯伯自己的一句评价:用年龄阶段和工作性质去归纳他显然是不确切的。
从气质上说,有古韵味道的易伯伯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介士人,旧时将文化人称作士人。据说易伯伯年轻时,也是因了士人的习性,被打成“右派”,在生活的磨难下历练得老成持重;不惑年后重获新生,又以士人的感恩心态,报答生活,于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佳作不断。他曾说“记者是我的本职,作家于我,仅是头衔而已。”双重特性使他得以在新闻的土壤里吸收养分,在文学的母体里提取精华,所以他的性格组合中,常有刻骨之思,也多炽热之情。他的炽热之情让他经常担纲业内大型文艺作品的创作,屡屡获奖;他的刻骨之思,使他退休后仍未得清闲,一直受聘于省、市委宣传部,以阅评员身份把关省会新闻、文艺导向,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七十岁的人了,社会活动还应接不暇,不论是长沙文化发展大计,还是具体到某个电视栏目的策划,都乐意把他当工具书和点子库使用。非资历和功力达到“长沙名士”级别,是难以享受这种到老都被重视的待遇的。有一回,我还请他在电视论坛里客串了一次出镜的嘉宾主持,要是易伯伯普通话讲得好一点点,他肯定是时下流行的又一个杨锦麟(凤凰卫视著名节目主持人)。对易伯伯而言,他也非常热心于与社会保持这种密切互动,这正是他思想不老的原因所在。这次他将自己近三十年的刻骨之思、炽热之情放进这本《雨打芭蕉》里,为人们提供一份镂刻长沙社会发展进程、膜拜天地人生的文字长卷,我想他的晚年会以文会友变得更加充实。他就是那种越老越宝贝的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本书了。
当然,易伯伯又是一个于名于利非常淡泊之人。他借弘一法师的境界将人生归纳为三个层次,一为物质生活,二为精神生活,三为灵魂生活。易伯伯的物质生活很具平民气质,满足“微微儿醉”便好,为“寻找那条鱼”就可以生出无穷钓趣;而精神生活对他而言更是有容乃大,大可大到膜拜山川、镂刻社会,小可小到“一怔”、“一片枫叶”、“一只蟋蟀”给予的满足。至于灵魂生活,他说他仍在追求中。我至少可以断言,随着岁月流逝,当以后他真的老迈成一个古董,不再活跃在社会的舞台上,他仍会陶醉地生活在自己丰富的精神世界里。这种境界是我一生企望的。虽然我们之间还胡乱地叫过哥们、保镖、师傅(只限钓鱼)、酒友什么的,那是我们共事的一些小浪花,也是弥足珍贵,但易伯伯于我的意义,更是人生挚友、楷模、恩师。但这样的称呼是不能挂在嘴上的,所以,《雨打芭蕉》里的那个易允武,挂在嘴上常常念叨的便是易伯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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