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下午】

　　他被“玩伴”五步蛇咬中了手指

　　1月11日下午，张爽像往常一样将两条2米多长的大王蛇装进了怀里，紧贴着肚皮，然后套上了羽绒服，他要出去找朋友玩耍。两条大王蛇虽然已经冬眠，但也不时会动弹一下，张爽喜欢那种凉凉的感觉。这次张爽还带了一条小五步蛇，由于这种蛇一般生活在南方，北方极难见到，他想让朋友们见识一下这种号称“五步就要人命”的大毒物。

　　张爽想如果将五步蛇和大王蛇一起放在怀里，一挤压，两种蛇可能会打架，所以他就单独把五步蛇装在了一个纸盒子里。张爽称：“它本来就不高兴被放到盒子里，后来又被我朋友挑逗了，所以最后就出事了。”

　　挑逗五步蛇的朋友是在张爽家附近做烧烤生意的小刘。他对记者回忆说：“那天下午，我看了一会儿五步蛇就准备去照看我的烧烤，没想到刚一转身，就听见张爽惨叫了一声。”原来，就在小刘转身离开时，一直抬头保持警备状态的五步蛇“嗖”地向小刘蹿去。张爽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五步蛇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右手中指上。“它一看咬的是我，马上松口了。”但张爽的中指上已冒出两滴血。

　　张爽一边数落着五步蛇，一边拿起餐巾纸，从中指上挤出了几滴黑血。当时他并未在意，但在小刘的劝说下，他最终去了长春市中心医院。

　　【被咬伤一个多小时后】

　　蝮蛇血清无效，急需五步蛇血清

　　当天下午4时30分左右，张爽来到长春市中心医院，此时距他被毒蛇咬伤已1个多小时，被咬伤的中指已经发黑。张爽的到来引起了该院急诊室护士们的一阵尖叫，因为当张爽的母亲将他的羽绒服脱掉时，两条大王蛇露出了头……

　　一位当时在场的护士回忆说：“我们都吓坏了，但张爽却对着那条蛇说：你不许动，不许咬人。那蛇好像真能听懂人话，乖乖地爬到椅子上不动了。”在张爽的母亲将2条大王蛇和那条五步蛇用羽绒服包起来，装进塑料袋里之后，医生们才敢动手展开对张爽的治疗。

　　长春市中心医院皮肤科主任王淑琴介绍说：“这个少年几乎对所有的抗生素类药物过敏，所以我们就一边脱敏一边给他注射蝮蛇血清。”一般中蛇毒患者，注射蝮蛇血清20分钟就会有明显的消肿疗效，但两小时之后，蝮蛇血清并没有对张爽产生作用。王淑琴回忆道：“此时经过询问，张爽说咬他的蛇是五步蛇。解这种毒必须要用专门的五步蛇血清，但我们医院并没有这种血清，我们立即向全国各大医院、药厂和北京、上海、天津的大医院打出了求救电话。”

　　【被咬伤近30个小时后】

　　上海急运过去的血清救了他的命

　　12日上午10时许，上海赛伦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销售代表肖代忠接到了求救电话。由于抗蛇毒血清科技含量比较高、研究成本比较大，该公司是目前我国唯一一家生产抗蛇毒血清的公司。肖代忠说：“他们向我描述了病人的中毒病状，病人的确中了五步蛇蛇毒。他们给病人注射蝮蛇血清是错误的。”在了解了病人的基本情况后，肖代忠立即带上4支五步蛇血清直奔虹桥机场，但虹桥机场没有直飞长春的飞机，他不得不调头再奔浦东机场，终于赶上傍晚6时多的飞机。救命血清终于送到了医院。

　　此时躺在长春市中心医院里的张爽流血不止，近乎昏迷。当医院拿到五步蛇血清时，张爽已被毒蛇咬伤近30个小时。情况危急，医院当即决定将4支五步蛇血清一次性给张爽注射。

　　【张爽自述】

　　8岁开始与蛇为伍，家中最多时有500多条毒蛇

　　昨日上午，晨报记者在长春市中心医院看到张爽时，他的伤口已开始慢慢愈合。血液科主任杨梓梅说：“上海运来的五步蛇血清产生了作用。”据介绍，如被五步蛇咬伤后4小时内未得到有效治疗，最后会因心力衰竭或休克而死亡。杨梓梅称，张爽长期与蛇为伍，可能体内具有了一定的蛇毒抗体，再加上医院的精心护理，张爽才能坚持到上海五步蛇血清到来的那一刻。

　　昨日面对记者时，张爽虽然伤口处还缠着胶布，挂着吊瓶，但精神却很好，谈起自己与蛇相处的日子时更是神采飞扬。

　　他称在自己8岁时，一条松花蛇爬进了他家，当时他的母亲被吓呆了，他却满脸微笑地一把将那条松花蛇抓了过来，说道：“不许咬我妈妈！”那条毒蛇还真就“归顺”了，后来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新成员，并被取名“乖乖”。

　　这是张爽第一次与蛇打交道，仅是一个开始。从此以后，不断有毒蛇向张爽家聚拢。张爽的母亲称：“开始时，我怕极了。你一动衣柜，说不定就会爬出一条蛇来。”但张爽给每条来家里的蛇下了命令：“都不许咬我妈妈！”张爽的母亲笑了：“我慢慢也适应了，那些蛇像人一样，有的脾气暴躁，有的温和。它们有时还点头张嘴跟我们娘俩说话呢！当然也有不老实的，偷吃家里鸡蛋。但只要张爽大喊一声，它就会乖乖地趴在地上承认错误。”

　　按照张爽的说法，他们家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最多时曾来了四五百条蛇，地板上，桌椅上，衣柜里都是毒蛇。每当他外出的时候，他都会把蛇缠在身上，夏天蛇多时，他曾一次带过10多条蛇上街，手臂上、脖子上都挂满了蛇。

　　张爽说，他基本上不喂蛇，也不刻意留蛇。他让那些蛇自己出去打食。这里成了蛇的“旅馆”，住腻了就走，甚至要几年才回来一次。8岁那年遇到的松花蛇“乖乖”现在常常一两年才回来一次，如今已长到10米多长。但张爽称自己也搞不清这些蛇是怎么从他所居住的小区进进出出的，邻居们也都没有看到过。

　　没人亲眼见过他家的蛇

　　昨日下午，记者在张爽母亲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位于长春市建设街的家，张爽家在一楼。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动物粪便味道扑鼻而来。2只狗、3只猫正在地上乱蹿；两只斑鸠、三只八哥正在墙上的笼子里乱叫，一只喜鹊已死在笼子里。墙壁已剥落，窗户已破碎，地上到处都是狗撕咬出来的破衣服、破鞋子，还有一不小心就可能踩到的动物粪便。房间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电视机上还积满了污垢。张爽的母亲说：“他父亲和我早离婚了，我们主要靠低保生活。现在我喜欢养这些小动物，他喜欢养蛇。”

　　记者提出要看看他家的毒蛇时，她把那天在医院装进塑料袋的蛇提了出来，由于里面有衣服包着，记者并没有看到蛇。她说：“儿子不在家，我不敢动，橱柜、衣柜、床底，蛇都有可能在那里冬眠。”

　　记者在张爽家门口，碰到一位住在张爽家楼上的一名邻居。他说：“这家人怪怪的，听说家里养了很多蛇，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张爽家旁边一家饭店的服务员张小姐称：“没有见过有蛇向他家爬去，但听说他们家有很多蛇，去年夏天，我们老板在门口抓了一条小蛇，张爽说是他们家的。”

　　曾被指偷盗过动物园的百余条蛇

　　那么多的蛇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爬到张爽家？张爽的蛇会不会是买来或偷来的呢？据了解，张爽曾在去年10月因盗窃长春市动植物公园的百余条蛇而被当地法院判处管制。长春市动植物公园办公室主任高庆宾向记者证实：“张爽的确是在去年10月到我们蛇馆偷蛇时被工作人员抓住了，最后还被送到了派出所。”

　　但张爽却说：“我遭人陷害了！”他称，去年10月的一个晚上，他被10多个人打昏了，然后送到了长春市动植物公园，这样才有了他偷盗动植物公园蛇的“事实”。张爽还特意将那次被人殴打后留下的伤疤给记者看，在他的脖子上的确有一些疤痕。

　　是不是有妄想症还不能下最终结论

　　四五百条蛇都会听从张爽的指挥，这令人难以想象。长春市心理医院的主任医师赵立中说：“如果把蛇当宠物养，它也的确能与人亲近，但与这么多蛇亲近，的确值得怀疑。”据了解，张爽自小患有脑囊虫病，这种病很容易引起癫痫、妄想、虚构等症状，因此赵立中怀疑，张爽所述的养蛇经历可能是幻觉。

　　赵立中还特意来到长春市中心医院对张爽进行了1个小时左右的现场诊断。诊断后，赵立中对记者说：“从简短的诊断来看，张爽并没有精神病症状，他的母亲也无精神病症状。但他们说话存在语言夸大的迹象。”赵立中还是不相信张爽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称，由于不能了解张爽的全部病史，所以不能下最终的结论。

　　作者：晨报特派记者申延宾长春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