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报讯 (通讯员李闽华 记者陈善君)
11年里,他每一天都在惶惶不可终日中煎熬;每一天都体验着生命尽头的恐惧;每一天都在是投案自首还是逃亡到死的苦思冥想中挣扎……然而,当他选择了投案自首后,在看守所里的他,心灵却感受到了逃亡11年后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的坦然和轻松。
1月9日,记者在鄞州看守所里,见到了畏罪潜逃11年后投案自首的郭某。与同龄人相比,35岁的郭某,头顶已过早地光秃了,脸上的无数条皱纹记录下11年逃亡生活留下的惊恐和酸楚。
面对记者,他慢慢讲述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砍人致死走上逃亡路
11年前,23岁的郭某从浙江临海老家到宁波做装饰工作。1994年11月14日晚上7点,他正和朋友在石碶街道暂住屋里打牌,有老乡叫他说前几天砸他摊子的人出现了,郭某不假思索地从家里拿了把菜刀,跟着老乡跑出去了。
在打斗中,郭某用菜刀朝对方的肩部砍了一刀……
第二天,郭某的老乡跑来告诉他说:“被你砍伤的那个人死了!”郭某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地一声。片刻间的麻木后,无限的恐惧感包围了他。他马上向业主结清了1000元工资,没有回家拿任何东西,更没有向家里人告别,便直接坐上通往北方的火车,他的逃亡生涯就此开始了……
数次梦见被警察拖下床
因为恐惧而逃亡,但恐惧却像逃亡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追逐着他。
火车站里,到处可见穿制服的警察,他每次看到后,就紧张得几乎窒息。两天两夜后他来到了宁夏。这是他年轻时做学徒的地方,在以前办家具厂的朋友那里找了份工作,过上了“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活。
逃亡的头两年,郭某夜里总是重复做着同一个恶梦:警察拉着警笛追到他家门口,将他从床上拖下来……每到这时,他就会全身冷汗淋漓,喘着粗气……郭某说,这样的梦,他几乎每周就会做一次。
11年只带回一张照片
据郭某说,为防被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宁夏后,他趁当地户籍登记的时机,以自己是厂老板侄子的名义,将户口挂靠到了当地,同时将名字改成郭泽鑫。但是户籍改了,却改不了他负罪的生活。
平时生活中,只要碰到警察,听到警笛,郭某的心就会马上提到嗓子眼,缩得很紧很紧。有一个晚上,大约8点钟,有人敲他住处的门,当时他已结婚,正在陪妻子一起看电视。打开门,他吓得几乎瘫倒,敲门的居委会老妈妈后面是两名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是查户口的,郭某压制住心里的紧张,用在宁夏新做的户口本给警察看,随后假装到厨房做饭,害怕从说话口音中被听出自己不是本地人。警察看完户口本后,没说什么就走了。
2000年,郭某结婚了。婚后他很想回家看看父母,但女儿出生后,他只能拍了照片,托老乡偷偷带回浙江临海老家。每逢过年,郭某都为避开治安检查,带着妻女到远在异地的岳母家,危险期过后再回来。
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我不孝!母亲才50多岁,在我逃亡之前,她身体一直是很好的,从没有过大病。可我案发后,听老乡带来的口信说,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在恶化,2002年发现得了癌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去世了。”
郭某说,“母亲是因为我死的!”而作为儿子的他,在外逃亡的11年里,没与父母见上一面,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能去见。
赚了钱却无一丝快乐
由于郭某手艺不错,收入也不错,自己还做了装饰工程的包工。郭某说:“赶上生意好,我最多一天能赚500多元钱。但从没有感觉过一丝的快乐。有时候碰到纠纷,对方不给钱,我也不说什么,暗自忍了,不敢报案。”
由于心理压力太大,郭某觉得钱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它换不回身心的自由。于是他赚来钱就花光。
见到泪流满面的父亲
2005年11月,郭某在银川出差,回来后得知宁夏石嘴山市朝阳派出所又来查户口了,巨大的压力和精神恐惧使他再也无法承受。2005年11月10日,郭某瞒着家人来到朝阳派出所投案。
法院审理认为:郭某的行为虽已构成故意伤害罪。但案发后,能主动投案自首,依法减轻处罚,判郭某有期徒刑六年。
法院开庭当天,郭某见到了泪流满面,已经说不动话的老父亲,这是他们11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从法院判决的那一刻起,我感觉自己心理的压力终于解脱了!”郭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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