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2006

　　这事说来也怪。

　　爱人给小女织的毛衣大小合适，肥瘦适中，并都留有余地，以跟得上小女拔节似的不断增长的身高。知女莫若母，一个母亲大概对女儿的熟悉程度如同自身，那毛衣的针脚丝丝入扣，缜密无比，让女儿的皮肤与毛线总处在一个恰当的距离，亲密但有空隙，又不失温暖，是一种温暖的包裹。

　　可是，爱人给我织的毛衣就无法做到恰到好处，失了分寸与火候。谈恋爱那阵子，她就为我织过一件毛衣。那时，她只会织“平针”，织不出各式的花样图案，平平实实的，如同一个拙于词令而内心火热的人，无法表达出一腔暖心的话。

　　她织得很辛苦，手指笨拙地上下挪动着毛线针，像是一双正在攀岩的手，在艰难地前进，全然不像一些织毛衣已出神入化的女子，有着轻松自如的气度，手翻兰花的神韵，谈笑之间，线团滚动，毛线如小溪流淌，花色、花形霎时间就一片灿烂了……

　　那毛衣总算是织成了，爱人喜滋滋地拿在手里，像拿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可是，胜利的旗帜多半是疲惫不堪的，穿过了枪林弹雨，胜利飘扬的旗子不可能是完整无缺的。我一穿，像是紧身衣，领口还前高后低，下巴像顶着一撮乱草。我没容爱人多作端详，赶紧脱下说：正合适，像你一样合适。

　　其实，爱人也多少看出那毛衣并不合身，所以在我们结婚第一年里，就又给我织了一件。可是，前后两件如出一辙，总不合身，就像个找不准鼓点的鼓手，没有了章法。

　　如今，我们结婚已经十二年了。去年，天刚一凉，爱人就第三次给我织起了毛衣，准备把这多年的心结了断。她信誓旦旦，志在必得，像是一位必胜的战士。爱人在为女儿织毛衣的过程中，手艺已炼得炉火纯青，毛衣的花色图案在她手下，就像园丁手下的花园，小花小草乖巧而柔顺。

　　刚过了新年，一件牵牵绊绊爱人十二年的毛衣火热出炉了，针脚缜密，像咬合在一起的顺畅的小齿轮，浅灰的底色里隐约浅蓝色的点缀，大翻领，前身织有两道竖向的“麻花扣”，以让我日渐发福的身材就显得“苗条”挺拔。果然合身！爱人顿时眉飞色舞，如同她穿着合身似的。她不断地给我翻翻衣领，整整衣角，围着我团团转，像是一只刚破茧而飞的蝶，惊喜于自己的翩翩而舞……

　　这件酝酿了十几年的毛衣，如今可谓是春酿夏成了，佳酿透瓶而香，对我来说，那温暖和馨香是如此地默契与持久，似乎正是我俩期待已久的。

　　恋曲2006

　　这事说来也怪。

　　爱人给小女织的毛衣大小合适，肥瘦适中，并都留有余地，以跟得上小女拔节似的不断增长的身高。知女莫若母，一个母亲大概对女儿的熟悉程度如同自身，那毛衣的针脚丝丝入扣，缜密无比，让女儿的皮肤与毛线总处在一个恰当的距离，亲密但有空隙，又不失温暖，是一种温暖的包裹。

　　可是，爱人给我织的毛衣就无法做到恰到好处，失了分寸与火候。谈恋爱那阵子，她就为我织过一件毛衣。那时，她只会织“平针”，织不出各式的花样图案，平平实实的，如同一个拙于词令而内心火热的人，无法表达出一腔暖心的话。

　　她织得很辛苦，手指笨拙地上下挪动着毛线针，像是一双正在攀岩的手，在艰难地前进，全然不像一些织毛衣已出神入化的女子，有着轻松自如的气度，手翻兰花的神韵，谈笑之间，线团滚动，毛线如小溪流淌，花色、花形霎时间就一片灿烂了……

　　那毛衣总算是织成了，爱人喜滋滋地拿在手里，像拿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可是，胜利的旗帜多半是疲惫不堪的，穿过了枪林弹雨，胜利飘扬的旗子不可能是完整无缺的。我一穿，像是紧身衣，领口还前高后低，下巴像顶着一撮乱草。我没容爱人多作端详，赶紧脱下说：正合适，像你一样合适。

　　其实，爱人也多少看出那毛衣并不合身，所以在我们结婚第一年里，就又给我织了一件。可是，前后两件如出一辙，总不合身，就像个找不准鼓点的鼓手，没有了章法。

　　如今，我们结婚已经十二年了。去年，天刚一凉，爱人就第三次给我织起了毛衣，准备把这多年的心结了断。她信誓旦旦，志在必得，像是一位必胜的战士。爱人在为女儿织毛衣的过程中，手艺已炼得炉火纯青，毛衣的花色图案在她手下，就像园丁手下的花园，小花小草乖巧而柔顺。

　　刚过了新年，一件牵牵绊绊爱人十二年的毛衣火热出炉了，针脚缜密，像咬合在一起的顺畅的小齿轮，浅灰的底色里隐约浅蓝色的点缀，大翻领，前身织有两道竖向的“麻花扣”，以让我日渐发福的身材就显得“苗条”挺拔。果然合身！爱人顿时眉飞色舞，如同她穿着合身似的。她不断地给我翻翻衣领，整整衣角，围着我团团转，像是一只刚破茧而飞的蝶，惊喜于自己的翩翩而舞……

　　这件酝酿了十几年的毛衣，如今可谓是春酿夏成了，佳酿透瓶而香，对我来说，那温暖和馨香是如此地默契与持久，似乎正是我俩期待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