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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光荣颂》
大合唱《时代先锋》本报记者 卞振摄
自从半个世纪前延安开展“拥政爱民，拥军优属”活动起，春节“双拥”就成为各地军民年头岁尾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形成的“双拥”晚会，至今已连续举办了十几届。这是军队文艺工作者一年一度向党和人民的“大拜年”，也是一次当面汇报，一次最严格、最难应对的考试。
笔者自1993年起曾有幸连续六届参加“双拥”晚会的策划和组织工作，深知个中甘苦。离开以后，每逢这台戏上演之际，总不免三分期待伴着七分担心：这一年，还有什么新意、新招儿可用吗？今年，则别有一分欣喜在心头，并且似乎悟出一些新意。
2006年的军民迎新春文艺晚会在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精神鼓舞下，以“和谐”命名，以构建和谐社会为主旨，其寓意十分深远，而“拥军优属，拥政爱民”就是构建和谐社会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晚会从这个主题出发，展现的纪实性追求，大有新意，也相当成功。
歌舞是高度抽象的艺术。要体现一定的纪实风格，勇气可嘉，实现颇难。但今年晚会的歌舞节目做到了这点。维吾尔族表演唱《卡德尔大叔的日记》的“歌词”没有节奏、不对仗也不押韵，甚至连散文也称不上，它只是一个维族老汉的日记。“1967年10月11日，解放军给村里的五保户拉来三车煤，让他们冬天不再受冻……”“1986年2月8日，部队拉来电杆，给村里装上了电灯，我们从此告别了油灯……”“2005年9月28日，雨，解放军给村里装了一个专用电话，以后有个急病、急事就不发愁了……”表演者在朴实深情的旋律中娓娓道来，如泣如诉，如歌如诗，真可谓朴素化出真善美，真实平添感染力。
对艺术作品而言，追求纪实性，绝不是要求每一篇每一句都是真人真事，而是要求编导和演员们要有身临其境、设身处地的感觉，要言之有物，心中有人、有情、有形象、有生活，这样你的表演才有艺术的感染力，才会唤起观众的共鸣。我们所要排斥的，是那种只知道显示自己的才华、技巧、美貌和名气，却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演的是谁、唱的是谁。
晚会有一首男声独唱，题为《时代先锋》，5段歌词共20句，没有一个人物名字，也没有具体行为的描写，但我们能感知那里面有杨业功、任长霞、牛玉儒、丁晓兵等一系列平凡而崇高的英雄模范人物。从演员充满深情的演唱中可以看出，这些在2005年感动中国的人们的光荣事迹和音容笑貌，在词曲作者和演唱者心中是那么真切、那么深刻。笔者甚至认为，演唱者咬字狠、激情足、以字带声、长于戏剧性叙述的演唱特色，都为这首虚写的赞歌平添了一种真实性的力度。
晚会中还有一首男声独唱《万家灯火》：“一点一点亮起来了万家灯火，就像妈妈在对我深情地诉说。灯火里有家，灯火里有国，灯火里有咱老百姓平安的生活……”作者用4段歌词阐发寓意，其实有“万家灯火”这4个字足以在每个人心中唤起那熟悉、亲切、温馨的想象。尤其是在万家团圆的大年之夜，不论你是在高高的山顶上俯瞰小小山村的执勤哨兵，还是夜航归来飞临城市上空的飞行员，抑或是望见了祖国海岸线的远方游子，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词有尽，曲有终，而意无限。作品成功、可贵之处，就在于其捕捉形象之准确。过后笔者才知道，词曲的作者竟是国家民政部的一名干部、多年从事“双拥”工作的老兵。想必是他心里积累了太多太多的“双拥”人物和故事，反复沉淀、发酵以致酿化、升华，不经意间溢出一滴——却原来是绝妙的诗句。
意象、意境的真实性追求，适用于一切艺术形式；各形式之间，只有“实”与“虚”之间的转化形态、方法不同而已。有的以实入虚，有的以虚带实。晚会上，来自沈阳军区杂技队的一群小女兵，着一身精悍得体的迷彩装束，沿着十几米高的绳索倒滑而下，低回盘旋……接着，又借助粗索摆荡的惯性，突然间凌空横飞十余米，轻盈而精准地攀住了另一绳索……人的体能、智能和意志所能达到的超常、极限效果，让观众出其不意地间接体验到一种自信的快感和美感；借助各种舞台手段的烘托，又让具有军事常识的人不由得联想到空降兵的“降索”训练，幻化出神兵天降般的奇异境界。
与歌舞、杂技等节目“虚中见实、以虚带实”的追求相反，晚会中以写实见长的语言类节目——小品，却避虚就实，以实入虚，走的是“迂回路线”。小品《好日子》和《追星》瞄准了2005年国防科技领域的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中俄联合军事演习和神舟六号飞船遨游太空。两件作品都避开了正面强攻：前者虚构了一位俄罗斯女记者采访中国山东一对老夫妻的拥军故事，国情和民俗的差异惹出一连串笑话；《追星》则是表现两个邻村的老支书因村里有了钱，心气儿也高了，往年都是请歌星、影星、球星、笑星到本村作客过年，如今不约而同地来请“神六”航天员！于是各以其农民式的“狡猾”隐蔽企图，展开了一场亦虚亦实、亦庄亦谐、妙语如珠的竞争……结果并不重要，过程已生动展现了当今农民传统而时髦的精神风采。笑声中，让观众感受到了一个大时代的变迁。
回味晚会追求纪实性风格的可喜收获，联想艺术创新道路上的种种成败得失，笔者忽有一点感悟。艺术创新，固然离不开当事者的勇气、才华、经验和坚韧不拔的努力等等主观因素，但这一切归根结底来自于时代生活的赋予和推动。试想，如果没有卡德尔老汉30多年间默默写下的日记及其带给艺术家的深深感动，他们想得出这个超常的点子吗？即使想到了，有勇气承担失败的风险吗？如果没有一代又一代人无私奉献的爱国情怀带给艺术家的共鸣，会有《万家灯火》和《时代先锋》这样的歌曲吗？即使有，它会有知音吗？
时代生活如流水。还是那条河，还是那眼泉，但每一天都是新的。只要我们的眼睛别搞错方向，对包括晚会在内的艺术创新的前景，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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