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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孙河畔蒙杜鲁库人只认四个数，一样掌握几何概念
柏拉图在公元前380年就曾提到人类有着与生俱来的几何学概念，而苏格拉底发现奴隶尽管没有受过教育，但他们对几何图形有着过人的理解。语言与思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本月20日，《科学》杂志发表的一篇论文用一个新的发现再次提出，思维并非由语言决定。人类学家调查发现，巴西亚马孙河畔蒙杜鲁库人掌握了几何学的基本概念，却没有用来表达这些概念的语言，研究人员表示，这可能是一种独立于一般语言之外的延展性数学语言。 蒙杜鲁库人（Munduruku）是南美洲印第安人的一支，生活在亚马孙河及其支流Tapajos河周围。19世纪初其居住地被并入巴西版图。现在的蒙杜鲁库人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野生橡胶采集。
土著人语言中只有1－4四个数
欧基里得几何凝聚着人类智慧的结晶，但直到今天，欧氏几何是如何得出的，仍然是一个谜。几何学概念究竟是否为人天生所具有的？这一问题从古希腊便开始有人探究。人类学家在对一些原始部落做田野考察时，发现许多部落认知事物的能力都是脱离于语言范畴的。本月20日《科学》杂志《亚马孙河土著部落人对几何概念的核心理解》一文中，巴西亚马孙河畔的蒙杜鲁库人（Munduruku）便是其中的一支。
蒙杜鲁库土著部落以狩猎为生，他们的语言对于现代文明来说显得极为奇特。因为在其语言中表达数字的词汇很少，只有1到4，而且这些数字对他们来说只是简单的概念，既不具备口头计数的功能，也不具备将其用作符号刻度计数的功用。
然而，来自法国法兰西学院和美国哈佛大学的研究人员对生活在偏僻地区的这一部落研究后发现，蒙杜鲁库人对几何学很有天赋，他们很轻易就能掌握几何学中的基本概念。
2004至2005年，研究人员深入到蒙杜鲁库土著部落，邀请当地人加入他们的实验。为了验证出蒙杜鲁库土著部落对于几何概念的形成，他们选取了小孩和成人，其惟一的标准便是这些人并未接受过教育的启蒙。研究人员发现，在蒙杜鲁库人语言里，没有与长方形、平行线等几何学相对应的语言，但部落里发现的许多画作阐释了相当多的几何美学。
几何学常识与生俱来
为了探测出蒙杜鲁库人对几何学中点、线、平行线、长方形、图形、对称等概念的理解，研究人员设计了六种图案的排列，其中一项为干扰项，被测试者要识别出那个干扰项。
试验结果是，不论年龄大小，蒙杜鲁库人都能很顺利地完成试题，只是在识别“对称”这一概念时稍有困难。这个结果证明，蒙杜鲁库人尽管语言构成中没有几何学的基本概念，但他们具备几何学的基本常识。这种能力并未经过后天的教育，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研究人员表示这便表明在蒙杜鲁库人的数学思维中有着一种独特的语言：延展性数学语言。
几何学的概念能使人们对长度、面积等度量有认识。那么蒙杜鲁库人是否也能将他们对几何的理解应用到生活中呢？
参与此次研究的法国科学家皮尔·皮卡（PierrePica）在2004年就对蒙杜鲁库人的计算能力做过研究，这一试验结果也发在了当年10月15日《科学》杂志上。
当时，研究人员设计了一些相关测试方法，试图让蒙杜鲁库人通过图画等方式进行加减法和比较大小的数学运算。由于这些土著人只掌握1到4四个数字，应该不能准确地进行大于5的数字运算，但测试结果是，他们能够做出大致近似的加法和大小比较。通过抽样研究表明，蒙杜鲁库人近似计算的精确度基本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上，而且与“文明人”在不使用计数方式时所做的估算相比，其近似程度基本相当。
当然，在需要做精确判断时，蒙杜鲁库人的判断能力就远远不如可以用数字词汇计数，即掌握了现代语言的人群。试验过程中，研究人员发现蒙杜鲁库人有时会将数量4等同于5，或将6减3的结果认定为2.而在这次的试验中，研究人员设计了一个抽象的“地图”试验，希望检验出蒙杜鲁库人是否熟知距离的概念。尽管擅长人体画，但蒙杜鲁库人不会画地图，他们只会在地上画一些圆圈来代表村庄，极为粗糙，而且也无法传达出村庄与村庄之间的距离。
测试结果挑战“语言决定思维”理论
蒙杜鲁库人对几何学的认知是天生的，并且对其的运用也有其特有的思维方式。尽管法国和美国的研究人员表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探究动物是否也具有这种对几何学与生俱来的识别能力，但是他们相信现在的这一研究成果足以对语言决定思维的论断进行挑战。
在人们普遍的直觉中，我们是用语言来思维的，或者说离开了语言就不可能有任何思维活动。
这种观点被称为“语言决定论”或“沃尔夫假设”，是由语言学家沃尔夫（Ben鄄jaminLeeWhorf）于上世纪30年代末期提出的。
沃尔夫提出这一假说时，就受到了语言学界的不少质疑。而最近对土著部落语言的测试，却吻合了一些数学家的看法。他们认为，人脑中复杂的空间、时间和数字等数学、几何基本概念都是独立于人类语言的，人们对这些数学语言的思考并不能完全用“现代文明”语言一种标准来思考。
对此，研究人员认为，在人类语言之外，可能还存在一套延展性的数字序列词汇，不使用人类语言的动物同样具有这种独立于语言的数字表征。有反对沃尔夫假设的学者提出，人类有一个“前语言系统”（pre-lin鄄guisticsystem），它具有表征世界的基本概念元素。
但是由于这种数字表征并不具有更深远的计算功能，因此学习可以表达的、准确指射的数字单词对于数学思维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弱沃尔夫假说”是学界主流
能认知几何图形并不代表就掌握了几何图形所表征的语言以及语言中的潜规则。北京大学中文系语言学学者董秀芳表示，语言与认知是不能完全等同的。在认知语言学中，早就有对此领域的研究。
“沃尔夫所提出的语言决定思维的假设带有一定的人类学的范畴，在语言学界一般称为萨丕尔—沃尔夫假说，”董秀芳表示，沃尔夫一直都对研究原始文明感兴趣，并且希望能通过语言的通道探秘到原始人到底在想什么。
沃尔夫认定，语言决定了人的世界观，拥有不同语言的人群，对世界也进行着不同的编码，因此其对世界的思维方式也会有所区别。
“沃尔夫这一假说在语言学界也有不少相左的意见，”董秀芳解释，因此沃尔夫假说也有“强沃尔夫假说”和“弱沃尔夫假说”的区分。“强沃尔夫假说”认定不同语言的人就会有不同的思维，而“弱沃尔夫假说”则着重指出语言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的思维。现在学界普遍认为，人的核心认知能力是人类共有的，但在各种语言里却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据董秀芳介绍，此前语言学界对各种文明中不同的色谱语言构成进行过分析。色谱是相同的，反映到人的认知领域也应该相同，但是在不同的语言中，其表达方式却各不相同。有的用七个词来表达基本的色谱，但在有的语言中却用两个词来达意，一个就是表示减色，另一个则为增色。“人的认知能力是相同的，之所以会形成不同的语言，是因为语言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同样，我们也可从一个民族的语言中反观出其一定的思维方式。因此，语言学界比较认可的便是‘弱沃尔夫假说’”。
测试
本报记者李健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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