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评论专栏作者 陈杰人
近一周以来,在沈阳某报的强势推动下,东北贫困农民刘某为了筹钱给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治病而向国内六位富豪求助的事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该报将刘某所求助的六位富豪的名字悉数公布,并连篇累牍地跟踪这一事件。
不久,被求助的富豪中有两位表示愿意捐助。耐人寻味的是,沈阳这家报纸在1月26日的跟踪报道里,对其他四位被求助的富人一一点明了其态度。
对于刘某父女以及和他们有着类似命运的无数不知名的困窘者,我表示深深的同情,尤其是在新春佳节来临之际,这一群体是最值得社会关注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我首先要对沈阳这家报纸花大力气报道贫困者的生活表示敬意。
但就事论事来说,这场有关刘某父女命运和求助情况的报道,我认为与其说是一场救助动员,不如说是一场对富人的道德绑架。
让我们先来看看该报的做法:先是推出刘某父女的求助信,并点名道姓地指出他们向谁求助。第二步,该报进行“跟踪报道”,一个个电话打过去,问刘某求助的对象有什么反应和打算,对于那些已经表示捐款的人,报纸给予突出报道,对于那些没有动静的人,则进行点名。
这样的做法,实际上就是通过利用媒体的公共话语权优势和传播优势,给被求助对象进行一种无声的威胁———媒体让无数人知道了某位富人被求助,公众又在媒体的引导下紧盯着这些被求助者———各种暗含的意思很明显:捐还是不捐,看着办吧。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道德压力下,富人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正因如此,这场本很正常的求助行为,就演变为一场对富人群体明目张胆的“道德绑架”———即以道德的名义和压力,逼迫富人掏钱。
就个案而言,沈阳这家报纸的做法似乎无可厚非,甚至不无善良的愿望。但如果仔细想想,这种求助方式可能导致的一个后果是:社会的“慈善资源”在媒体的引导下被过于集中于某些个体,而大量的不知名的贫困人员,却会因为社会慈善资源的不公平分配,而难以得到急需的救助。从这个意义上讲,媒体炒作一个人的求助,其结果可能会导致更多人失去可能得到的救助。
此外,我也不由得思考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刘某父女没有通过其他正常的救助途径寻求帮助呢?这是因为,在中国,整个慈善救助体系还远未发达到可以满足多数需要帮助者需求的地步。说白了,如果没有媒体对富人的公开紧逼和追问,刘某父女恐怕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得到有效救助。
对于刘某父女的求助行为,不管他们是以何种方式,向谁求助,我们都无权指责,但是,如果我们单纯批评媒体可能基于自利动机炒作此类新闻的行为,也于事无补。
真正的办法是,这个社会应该尽快建立起一种完善的慈善机制,具体来说,应该以政府牵头,各类民间组织配合,同时通过最广泛的民众(包括富人)的支持,建立起完善的捐款体系和救助体系,让更多的求助者能够通过这些体系得到及时而必需的救助。
惟如此,这个社会才可能避免那种一遇有求助情况,就借助媒体向富人进行道德绑架的尴尬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