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23日,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
中国企业尚德太阳能电力控股有限公司(Suntech,代码“STP”)每股收盘价为44.6美元,比前一个交易日上涨1.2美元。至此,尚德公司的股票已经连续半个月保持攀升势头。
在股市的神奇魔棒转动下,尚德公司老板施正荣的个人财富一天一个台阶地往上疯长,如果按照23日的股价和他所持有的6800万股计算,施的个人财富已经达到30.33亿美元,合人民币243亿元,这远远超过以往各类富豪榜上所有中国富人的任何一位。
巨大的成功化作一圈圈炫目的光环笼罩于施正荣头上,一边是国内媒体的大肆炒作,一边是美国股民的狂热追捧,不过显然,施正荣这位炙手可热的海归博士并没有陶醉,处于媒体狂轰滥炸的风暴中心,年轻的施正荣泰然自若地经营着他的“清洁财富”。
“我不是富豪!”
早在十天前的1月13日,就有国内某著名财经媒体将施正荣的财富按照当时的股价计算成186亿元,并称其为“中国新首富”。
在这家报纸的带动下,中国众多媒体蜂拥而上,人们在追逐着这位财富界新贵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财富增长模式和他的身份联系起来,并将他归于“一夜暴富”者行列。
现在看来,媒体的追捧似乎并没有真正讨好施正荣,无论是“富豪”的称谓,还是“一夜暴富”的提法,都让这位新贵反感不已。
尚德公司办公室一位员工透露,大约在媒体刚刚开始称施正荣为“富豪”的时候,有一次施氏拿着一张报纸突然往桌上一扔,嘴里恨恨地迸出一句:“我不是富豪!”办公室员工惊愕地发现他们眼里平时文质彬彬的老板竟会如此“失态”。
1月23日,尚德公司办公室主任劭华千就对记者表示,施正荣本人并不喜欢“富豪”之类的提法。而在几天前,提到有媒体评价他“一夜暴富”,施氏本人甚至表示了愤怒:
“世界上哪有一夜暴富,除非做非法的事情。”
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过去十多年的艰苦努力,就不可能有公司现在的发达和繁荣,也不可能有他本人现在的成功。
尚德公司一位接近施正荣的人士对《公益时报》表示:“不要怨施总说话不客气,事实上,不管是他个人还是尚德公司所积累的财富,都是干干净净的阳光财富,也是施总多年来一直努力奋斗的结果。他既不是一夜暴富,也不是什么富豪,他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企业领导人。”
正如媒体的追捧并没有被领情一样,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富有戏剧性,虽然施正荣以其身家数百亿元跻身“超级富豪”之列,但他竟然连买房还要贷款。就是这么一个施正荣,处在风暴中心,却还能泰然自若地经营着阳光带给他的“清洁财富”。
阳光下的清洁财富
在无锡当地,人们通常善意地把施正荣所经营的事业称为“阳光财富”或者“清洁财富”,因为尚德公司赖以发展的主要产品就是太阳能电池和相关设备。
和无数“富豪”相比,海归博士施正荣所走过的创业路有些特别。尚德公司一位姓唐的先生认为,施正荣的成功有两个最重要的因素:理念和知识。
1986年,施正荣从吉林大学毕业后直接考入中科院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攻读硕士学位。3年后,硕士毕业的他远赴澳大利亚留学,师从国际太阳能电池权威、诺贝尔环境奖得主、澳大利亚科学院院士马丁·格林教授。
1991年,施正荣以在太阳电池技术方面的杰出研究成果获得博士学位,此后在澳洲从事太阳能研究,主持了第二代多晶硅太阳能薄膜电池的开发,并拥有了10多项太阳能电池技术的发明专利。
在澳大利亚的14年时光,并没有给施正荣带来多少直接的财富,却让他打下了赢得财富的基础。2001年,施正荣以国际太阳能电池领域的一流科学家身份,回国创办了尚德公司。
施正荣当年参与创业的一位伙伴回忆道:一开始就有人对企业道路表示了质疑,认为要做大企业,还是得靠房地产、建设工程等行业。不过,这丝毫没有动摇施正荣的雄心壮志和发展思路。他依仗自己的技术优势,并坚信太阳能在能源领域的大好前景。
这位伙伴至今记得施正荣当年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做这个行业,一无污染,二无负担,三不违法,四不违背良心,干干净净地赚钱,何乐而不为?”
施正荣的乐观不是盲目的。他以能源领域的国际级专家眼光认识到,太阳能在全球范围内越来越普及,德国居民甚至已利用太阳能屋顶发电系统进行能源的生产和消费循环,而当时的中国,太阳能利用几乎是空白。在施正荣的眼里,这种空白同时也意味着一种大好的市场机会。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施正荣那样有眼光。创业之初,尚德公司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看到这个情景,从澳大利亚跟着施正荣回来的两位伙伴也相继离开了尚德。
靠银行的贷款和朋友的支持,施正荣终于挺过来了,并于2002年9月建成了第一条10兆瓦的太阳能电池生产线,它的产能相当于此前中国太阳能电池产量4年的总和。2003年6月、2004年2月、2004年8月,施正荣又三次说服董事会,扩大了公司的产能。
施正荣这么做并不是头脑发热,而是建立在对市场前景的充分把握基础之上。根据当时国际权威机构的研究报告,预计到2010年,全球太阳能产量将增长4倍、销售收入增长3倍、利润增长3倍。
现在看来,施正荣一点都没错。在当时,尚德并非中国首家涉足太阳能行业的公司,但其他公司出于对太阳能前景的不信任,并没有下定决心投资扩张产能,等到市场突然膨胀之后,尚德已经成为后起之秀。
提到这一段经历,施正荣对记者表示:“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是在正确的时候做了正确的事情。”
在接受一家财经媒体采访时,尚德公司副总经理张维国表示:“今年6月尚德产能将扩充到240兆瓦,年末将达到300兆瓦。”而国际权威光伏杂志《PHOTON International》的报告也证实:尚德太阳能电池生产能力已位居中国第一、世界第十。
“这就是我们要买SUNTECH的理由,因为它让我能放心而不是担心。”通过越洋电话,纽约股民科仑先生对他购买尚德股票的理由说明,或许是间接地证明了人们对“清洁财富”的信任和厚爱。
新首富的拮据和爽快
尽管施正荣并不喜欢人们称他为“富豪”或者是“一夜暴富”,但从事实上看,根据已有的公开资料,他又确实是中国人中目前拥有个人财富量最多的人,因此,或许暂时无法逃避“首富”的封号。
即便如此,施正荣并非人们想象中一掷千金的富人。在接受当地一家报纸采访时他说:“别人都说我是富豪,但我实际上没有感觉到与以前有什么区别,股价起落无常,我还是得照常上班、出差,拿的也是工资。”甚而至于,他买房子还是靠贷款,并且目前贷款还没有还清。
在施正荣看来,财富也许代表着一个人的成功,但现在很多人过于注重财富,心态非常浮躁。他说:“从我个人角度来讲,并没有什么感觉。股价天天都在变,我的心情不能因为股价变而变,我还得照常工作。”
施正荣与众不同的一点还表现在他的行事低调和强调公司品牌。打开尚德公司的网站,无论怎么找,就是不见多数企业那种喜欢将负责人简介和照片列在显著位置的做法,记者甚至压根找不到施正荣的丁点影迹,似乎这个公司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这就是我们施总的风格,他认为,公司的发展不是靠一个人的名字,而是要靠战略抉择和企业品牌。所以,施总经常强调树立企业形象战略。”
这位办公室员工还告诉记者,自从有媒体开始炒作施正荣的所谓“一夜暴富”之后,施就跟公司员工打了招呼,不要参与炒作。而他本人,甚至连有关他的报道看都不看了。因为他有“值得做的更重要事情在等着。”
即便如此,施正荣依然表现出他如同开发太阳能般与自然和社会和谐相处的秉性。1月23日,吉林省梨树县一位贫困村民因为无钱给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治病而致信于施正荣等国内六大富人;时过一天,身在国外的施正荣得知消息后通过公司办公室官员率先表态:一定会捐款,因为这也是他和公司对社会的一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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