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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张以温和手段解决伊朗核问题的努力一旦遭到挫败,主张更强硬路线的美国将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占据主导地位。中国在伊朗核问题上面临着既要维护自身能源与地缘战略的利益,又要顾及中美、中欧大国关系的复杂课题。
新闻背景
1月10日,伊朗宣布拆除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贴在内坦兹一座浓缩铀工厂的封条,伊朗核问题的新一轮危机就此爆发。到2月4日,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以27票赞成、3票反对、5票弃权的投票结果通过了欧盟提交的决议草案,决定将伊朗核问题向联合国安理会报告;而伊朗立即作出强硬回应,表示一旦国际原子能机构将核问题送交安理会,伊朗就停止所有旨在建立信任的自愿合作措施,立即恢复铀浓缩活动,不再允许该机构的突击检查。
至此,伊朗核问题进入了最关键的时期。它标志着解决伊朗核问题的外交努力首次突破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框架,安理会将可能介入伊朗核问题。
那么,此次伊朗核危机究竟玄机何在?为何相关各方对提交安理会这一程序性问题报以如此执着的态度?中国在这次危机中又将扮演何种角色?铀浓缩“双刃剑”
首先,浓缩铀技术可以用于发电,这也是伊朗方面一再声称的和平利用核能的实质。但浓缩铀技术犹如一把“双刃剑”,除了可以用来发电,也可以用来制造武器级别的核原料。以美国和欧盟三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担心,伊朗会借国际原子能机构核安全保障之名,行发展核武器之实。
西方对伊朗发展核武器的担忧,一方面出于对1979年“伊斯兰革命”后上台的政教合一政权所保持的长期警惕以及对伊朗可能扩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担忧;另一方面则考虑到1998年印度、巴基斯坦两国进行核爆试验成为核国家之实的事实。尽管印、巴迄今未被国际社会正式接纳成为核俱乐部成员,但两国拥有核武器的事实却使两国战略地位抬高,在国际舞台握有更多讨价还价的筹码。
因此,如果伊朗最终在“和平开发核能”的幌子下制造出核武器,那国际社会无论愿意与否,都将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事实上的核大国。在印巴核问题上心有余悸的西方,对此是难以接受的。
1月24日,正在北京访问的美国副国务卿佐利克在谈及伊朗核问题时说,伊朗与恐怖主义的“牵连”以及伊朗总统内贾德近来有关以色列的种种惊人言论表明,“伊朗发展核能无利于地区能源安全”。
尽管《核不扩散协定》本身认可签字国有权进行浓缩铀的工作,但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巴拉迪1月12日在接受《新闻周刊》采访时表示,在国际原子能机构对浓缩铀项目的和平目的做出认证前,伊朗不应该行使这种权利。
而对于伊朗来说,保存铀浓缩的能力和权利是它的底线,决不会轻易放弃。虽然此前伊朗曾表示,愿意考虑在俄罗斯领土上进行铀浓缩,但随即提出了一系列附加条件,缓兵之计的味道很浓。
制裁“双刃剑”
一旦伊朗核问题提交安理会,结果如何很难预料。目前,安理会在应对伊朗核问题上有四种选择:第一,通过主席声明。主席声明无须安理会成员投票,达成一致即可发表。在主席声明中,安理会将就有关问题向伊朗提出呼吁和希望;第二,达成决议草案。这需要安理会成员国投票通过,在决议草案中,有关措辞较主席声明会有一定程度的加强,对伊朗也具有某种约束力;第三,在决议草案的基础上进行象征性的制裁,包括限制向伊朗官员发放他国入境签证等;第四,进行实质性制裁。安理会在实质性制裁上也有很多选择,既可以对伊朗施以军事禁运等涉及某一方面的制裁,也可以进行当初曾对伊拉克实施的全面禁运。伊朗此次之所以反应如此强烈,就是担心会遭到实质性制裁,一旦那样,无论在经济及政治上,伊朗都将承受巨大的压力和损失。
然而,尽管目前各方态度强硬,但希望之门并未关死。实质性制裁实际上也是把“双刃剑”。
对于伊朗来说,一旦被实质性制裁,对它的打击将会很大。
伊朗虽然是世界第二大原油出口国,但多年来面临原油勘探和开采设备老化、技术落后的问题,储量转变成产量的过程存在困难。因此,如果对伊朗实施石油禁运一类的经济制裁,尽管短期看世界石油市场将遭受重创,但从长远看,制裁对伊朗的打击要比对世界主要石油进口国的打击更大。
另外,如果将伊朗核问题提交安理会,对伊朗的国家和民族声誉是很大的打击。长期以来,伊朗人为自己悠久的波斯文化而自豪,伊朗也一直试图成为伊斯兰世界领袖。这种心态决定了伊朗并不愿被国际社会边缘化。
美国卡内基和平基金会不扩散项目主任约瑟夫·柯林希恩在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听证会上指出,如果提交安理会,伊朗将被贴上“贱民国家”的标签,这是伊朗所不愿看到的;如果又被安理会制裁,这将是所有可能结果中最糟的。
而对于西方国家而言,同样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一旦安理会决定对伊朗实施实质性制裁,伊朗可能动用手中的“石油王牌”,这样,不仅法德等国在伊朗的利益会大受伤害,国际油价也必然会面临新一轮冲击。况且,伊朗已经多次表示,如果遭受制裁,将全面重启铀浓缩并且退出《核不扩散附加议定书》,到时,不仅伊朗核问题可能失控,且有可能影响整个中东局势,这是美欧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正因如此,法德英才会在散发的决议草案中,将要求讨论的议题定格在是否就伊朗核问题向安理会报告,而非提交安理会。“报告”和“提交”两字之差,说明各方仍在就伊朗核问题争取时间、寻找转机。
日前,原子能机构总干事巴拉迪表示,这是伊朗针对核问题与国际社会合作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正处于一个关键的阶段,但这并不是危机”。巴拉迪说,以目前的行动时间表来看,伊朗仍有合作的时间,“这是个机会之窗,我们还有1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伊朗能继续合作,我得到的消息是德黑兰当局有合作的意愿”。
美欧的态度
在此次伊朗核危机中,欧盟国家一改当年在伊拉克战争问题上同美国对抗的态度,转而与美国携手,试图立即将伊朗核问题移交安理会,但欧美采取的方法有所区别。
德国的态度是希望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国际原子能机构成员支持提交程序,从而体现国际原子能机构通常所奉行的所有成员一致原则。但美国国务卿赖斯1月23日在华盛顿却强硬表示:“提交绝对需要在2月2日做出。”
此外,欧美在伊朗的利益有所不同。美国自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以来,基本断绝了同伊朗的经贸往来,国内也有法律限制美国公司同伊朗进行生意;欧盟则不同,在伊朗有重大的投资和能源利益。因此,美国外交关系学会研究员费恩斯坦表示,经济制裁可能是有限的,开始只会涉及技术投资和技术共享的限制;而在经济制裁外,可能涉及对伊朗领导人国际旅行的限制。
俄罗斯对待提交则显得相对灵活。据1月14日《华盛顿邮报》的报道,俄外长拉夫罗夫对赖斯表示,俄不反对国际原子能机构将伊朗问题提交安理会。尽管目前俄提出“两步走”方案,伊朗也在1月下旬表示,愿意对俄先前的提议做出考虑(让伊朗的铀在俄境内进行浓缩、俄再将加工好的能量棒送还伊朗以供反应堆之用),但仍然无法确认:一旦伊朗再次坚持在本国境内进行铀浓缩,俄是否还会继续“两步走”方案?
俄、中坚持争取更多时间说服伊朗暂停浓缩铀计划,主张在国际原子能机构框架内解决问题。这种态度似乎也表明,一旦伊朗核问题提交安理会表决,两国可能不会投反对票。
中国的态度
中国近年来与伊朗的友好合作关系不断加深,在伊朗有重大的潜在战略利益。2004年10月28日,中国和伊朗在北京签署了伊朗亚达瓦兰油田开发项目备忘录,由中石化负责亚达瓦兰油田的未来开发计划;中国将在未来25年内,每年从伊朗购买1000万吨液化天然气,该协议总价值达1000亿美元。
2005年12月,两国就此巨额能源合作协议展开再次会谈。伊朗石油部副部长哈迪内贾德-侯塞尼安表示,两国有望在2006年1月签署开发亚达瓦兰油田的最终合同,中国进口伊朗1000亿美元油气的协议也有望得以实施。
1月26日,伊朗核问题首席谈判代表阿里拉里贾尼在访问莫斯科后抵达北京,与外交部长李肇星和国务委员唐家璇会谈。外交部发言人孔泉在当天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中国主张通过和平谈判解决问题,并支持俄罗斯的提议。拉里贾尼在26日晚北京的新闻发布会上也表示两国立场十分接近。
在以欧盟三国为主导的、主张以温和手段解决伊朗核问题努力遭到挫败后,主张更强硬路线的美国将在伊朗核问题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占据主导地位。
随着能源安全成为中美两个大国之间今后一个重要的敏感地带,中国在伊朗核问题上面临着既要维护自身能源与地缘战略的利益,又要顾及中美、中欧大国关系的复杂课题。
由此,中国的中东政策乃至整个能源安全政策,都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黄山)
(金陵/编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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