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武器的毁伤能力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中居于首位。美国扔向广岛的原子弹,2万吨当量,造成了30多万人员伤亡。据说,300万吨当量的核弹可使1000万人口大城市的地面建筑一扫而光。正是核武器的这种毁灭性威力,使国际社会对核武器及其技术和材料的扩散始终给予严重关切。
核扩军、核裁军
几十年来,国际社会特别是美苏(俄)两家在双边、多边、联合国层面签订了关于控制战略核武器和核禁试的条约、协议、议定书数十项,这些条约与其他文件一道,构成了国际军控、裁军和不扩散法律体制。
国际军控法律体制的一大支柱是核裁军。为什么要进行核裁军?核裁军的最终目标是完全销毁核武器,彻底根除核战争的危险。然而,冷战初期美苏进行的核裁军只是幌子,虽取得少量成果,实际搞的是核扩军。20世纪五六十年代,美苏疯狂进行核军备竞赛,使核武器具备“超杀伤能力”,一方可将另一方毁灭几次甚至几十次,达到了“相互确保摧毁”核威慑的饱和程度,再搞核扩军已毫无意义。因此,两家才提出核裁军和不扩散,目的是控制对方,加强自己,同时也防止其他国家开发核武器。在反复讨价还价之后,《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在1968年由联大审议通过,《反导条约》也在数年后问世。
整个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苏在全面核禁试问题上尖锐对立。苏联想以全面禁试限制美国核武器技术的发展,美国则坚持反对全面禁试。在广大无核国家的强烈要求下,美国后来不得不将“不谈判”政策转变为有限的对话,美、苏、英一方面进行时断时续的谈判,另一方面加紧完善各自的核武库。
进入90年代,国际形势发生重大变化。苏联解体后,美国失去了核军备竞赛的对手,美国等发达国家掌握了以实验室模拟核试验替代真实核爆炸的新手段。因此,美国对其核武器计划及禁试政策作了调整,全面核禁试条约谈判才得以在1994年初开始。
2001年美国遭遇恐怖主义袭击后,美国再次改变核裁军政策,不但退出《反导条约》,而且拒不批准《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国际军控体制再次面临困难处境。今年5月,联合国第七届《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审议大会无果而终,原因就在于美国一方面要求无核国家遵守防扩散承诺,另一方面,当广大无核国家要求拥有最大核武库的美国履行条约有关核裁军的规定时,美国却极力回避。
弃核、谋核
国际军控法律体制的另一大支柱是防止核扩散。为了保障和监督各国和平利用核能,国际社会还特别成立了一个机构———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今年诺贝尔和平奖被授予该机构及其总干事巴拉迪,就是为了表彰其在阻止核武器扩散以及推广和平利用核能方面的不懈努力。
目前得到国际社会认可的有核国家是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和中国,5国的核地位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在人类还无法全面彻底销毁核武器之前,5国拥有核武器的事实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承认。同时,国际社会通过一系列文件达成共识,除5国之外,不得再出现新的有核国家。
一个国家是否要实施核武器发展计划是由多方面因素决定的,如国际政治、安全环境、国际条约的约束、国家的安全政策、经济发展水平、科学技术能力、财政支持等。正是基于这些综合考虑,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些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主动放弃了核武器,而一些没有核武器的国家却千方百计谋求核武器,成为“核门槛”国家。
冷战刚结束,鉴于国际形势缓和,白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南非等一批国家都主动放弃现有核武器及核武器发展计划,成为无核国家。它们之所以弃核,是寄希望于有核国家逐步削减核武器,受到有核国家的保护或不受到核攻击。此后,另一些国家出于不同的政治目的和国家利益,如印度、巴基斯坦,进行了核爆炸试验。以色列和日本虽未公开进行核爆试验,但以色列是公认的具有核武器的国家,而日本则完全具备生产核武器的技术条件。此外,在美国的压力下,利比亚放弃了核计划,把相关资料和离心机运往美国。而国际原子能机构去年证实,韩国科学家曾进行两次提取钚和浓缩铀的活动,引起一时轰动。
除了“核门槛”国家,谋求核武器的还有各种恐怖组织。据认为,目前全球存在一个走私核技术与设备的“核黑市”,据国际原子能机构统计,从1993年到2004年,共发生走私核材料事件300多起,其中有215起发生在最近的5年。虽然还没证据表明恐怖组织已经拥有核武器,但如果不加强防范,后果将不堪设想。
朝核、伊核
朝鲜核问题的由来可谓一波三折。上世纪90年代初,美国以卫星照片为据,扬言要对朝鲜的疑似核设施实行检查,朝鲜核问题由此而来。1994年10月朝美签署《美朝框架协议》:朝鲜同意冻结其核计划,并同意接受对其所有核设施的检查;美国负责在2003年前为朝建造轻水反应堆,建成前向朝鲜提供重油作为能源补偿。自从2002年美将朝称作“邪恶轴心”国家,主张“政权更迭”后,朝美关系再度紧张。朝鲜指责美没有履行协议规定的在2003年前提供轻水反应堆,美则一再要求对朝的核设施进行“核查”。此后,朝美关系一路恶化,美对朝实施制裁,并威胁使用武力,朝鲜则解除核计划的冻结,重启石墨反应堆,并宣布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在中国的外交斡旋下,从2003年起,朝核问题有关六方先后在北京召开了四轮六方会谈,并在今年第四轮会谈后达成《共同声明》。从这几轮会谈可以看出,朝美双方如何增进互信、谁先迈出第一步将成为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的关键。
最近几年变得突出的伊朗核问题则卡在铀转化试验和铀浓缩等严禁扩散的敏感技术问题上。伊朗认为,发展自己的民用核能工业,不依靠西方提供的浓缩铀是符合逻辑的,而美国则认为伊朗会将浓缩铀技术用于发展核武器,并持续对伊朗实施制裁。
自2003年以来,伊朗与代表欧盟的德、法、英举行了多轮会谈。今年8月初,三国提出一揽子解决伊朗核问题的框架协议,要求伊朗永久放弃开发核技术的权利,永不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欧洲给予商业利益并帮助建造核电厂。伊朗认为这一提议“是无法接受的”,随即恢复铀转化活动。至此,伊朗核问题呈现对抗性。
9月24日,IAEA理事会通过决议,指责伊朗没有履行《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义务,但没有确定何时将此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由于存在意见分歧,IAEA要在将伊朗核问题提交安理会的问题上达成一致显得困难重重,因此,伊朗核问题还有谈判协商的空间。
朝鲜核问题与伊朗核问题的出路都在于和谈,通过谈判加强理解,增进互信,兼顾对方的利益和关切,寻求最佳契合点和平衡点,最终达成一致并落实。毕竟,销毁核武器、和平利用核能符合全人类的利益。(中国军控与裁军协会副秘书长 翟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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