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报讯
2月6日中午11点,重庆火车站,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龙。每个窗口都有武警监督。尽管这样,记者依然发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票贩和一个着皮夹克的票贩蹲在地上,手上拿着本学生证和几张票商量着什么。
同一天,杭州票贩“黄夹克”接到记者的电话时,正在陪女友走亲戚,对他而言,过了年初五,“春运”工作告一段落。
杭州到重庆,记者都遭遇“黄牛”。
初识票贩“黄夹克”
结识“黄夹克”是在1月25日凌晨1点半,杭州火车站售票厅门口。
半小时前,售票窗口相继挂出停止营业的牌子。一名身着黄夹克的男子看见记者走出购票队伍,随口问了句:“到哪里?”
“重庆,有软卧票吗?”
“没有。”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我问问。”
一直站在边上的穿黑夹克男子转过身,点点头。
“黄夹克”说:“有票。软卧没有,硬卧,650元一张。” (平时票价是244元-264元)
记者嫌贵,“黄夹克”和“黑夹克”商量了几句,说:“没法便宜了。”
一天“工作”15小时
价钱没有谈拢,但此后连续两天的交往,让“黄夹克”放松了警惕。
“黄夹克”30岁左右,杭州人,在杭州有处老房子。没有固定工作。从前年春运开始倒卖车票,一年大约有两个月会出现在火车站。
春运这段时间,“黄夹克”每天中午12点必到火车站,一般到第二天凌晨3点左右回家。中饭、晚饭、夜宵都在旁边小店打发的。
他说,下午2点到晚上8点是最忙的时候,不过这段时间管得严。晚上10点之后管的人少,但生意也少,能做一笔是一笔。不同时段出票,赚的不同,凌晨会要价高一些,“因为人辛苦啊。”
他没有透露一张票能赚多少,只是说:“长途好赚些,金华、衢州的赚得少,十来块就不错了,就是带带的。主要卖长途。”
收入和开出租车差不多
聊开后,“黄夹克”告诉记者:“你真要票,我也只能给你便宜10元20元。”听口气,一张到重庆的车票,以650元卖掉的话,他大约能赚50元。
他说,像他这样的票贩收入不高,且要冒大风险。“我一个兄弟现在不干这个,去开出租了,收入和我差不多。但开出租太辛苦。”这样算来,他干这两个月大约能赚5000元-7000元。
“不是吧,都说你们赚头好,一个月赚20万都有。”记者问。
“那是大老板。”他指指车站对面,“他们在宾馆呢,不用像我们这样辛苦。不过他们要陪人喝酒,给人送礼,方方面面得打点。现在也赚不了这么多,能有几万就了不起了。那个风险更高。”
一条完整的“倒票产业链”
小票贩
聊天间隙,有人问“黄夹克”要了张义乌的车票,他从白色袜子里取出一张。
凌晨的售票大厅,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忌讳。当着记者的面,有人从皮带里翻出车票,有人从扎紧的袖口里取出车票,还有人就从皮夹里取出来。
根据记者三天的观察,凌晨在杭州火车站附近转悠的票贩大约有三四十人,照“黄夹克”的说法,白天要多些,大约100余人。
每个人身上带的票不同,没有客户需要的票,随时问同伴要,出手了两人分成。
小票贩
抱团
“黑夹克”和“黄夹克”是从同一个渠道拿票,加上年纪差不多,所以熟些,他们同在晚上出动的一伙大约有五六人,多数操余杭口音。
组成并不完全按照地域划分,这个小组织,基本上以上家为中心,由一群与上家比较熟的人构成,比较松散,相互之间合作和竞争都有,但表现并不明显。
一般到凌晨两三点,就比较容易观察出那几个是一伙的———这个时间,一伙的基本上聚在一起蹲着或站着聊天,同时关注着每一个经过售票大厅的生面孔。
小票贩
的上家
据“黄夹克”所说,上家一般在宾馆旁边开房,但他们的上家更隐蔽,在边上租了一间房,有的上家还在小旅馆弄个房间,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上家的上家
上家的上面一般还有一个大上家,票价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加上去的。“黄夹克”说,大上家会在离火车站远一点的宾馆开房,票有的从旅行社拿,有的从有关单位拿,还有的组织一些人专门到窗口排队买票。“像我们这样的,只是机器上一个零件,也是要多卖多收的。”
票贩的法律成本
不带价值超5000元的票在身上
“黄夹克”很清楚,干这事有风险,他的理解是:“这个是违规的,不过我们还算不上违法。我们违反的是《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顶多拘留几天。”
显然他对这行的法律条例做过了解。他说,明年3月条例要变成治安管理法了,那小票贩干的就是违法的事了,现在不算。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24条规定,对倒卖火车票行为不够刑事处罚的,处15日以下拘留、200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刑法》第227条第2款规定:倒卖车票、船票,情节严重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票证价额1倍以上5倍以下罚金。
怎样才算情节严重呢?“黄夹克”也知道,票面数额要5000元以上才算,所以他们从来都不带超过5000元的车票在身上。
“违法的事我们不干,前些天报纸上说抓住了做假票的。这里卖票的都不会干这事,那是违法啊,我们吃不消。”明年倒票就是违法的了,“黄夹克”也在考虑不干这行了。“不过,我也没读过什么书,不好找工作,给人家开出租,太辛苦也不想干,以后干什么还没想好。”
票贩的社会成本
不能让女朋友知道干这行
“黑夹克”的大年三十,回家吃了个饭就又坐中巴赶到火车站,正月开头的这段时间,基本上在火车站度过。
“年夜饭还是要回家吃的,我们不会让亲戚朋友知道在干这个,毕竟不光彩。但走亲戚的时间就不大有了,得正月初五以后才有空。不过干了这段时间,可以休息好几个月。”
“黄夹克”以上班路远的名义一直在四季青租房住。他跟父母说自己在四季青市场帮朋友照看店面,春节是最忙的时候。父母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今年初一、初二他到女朋友家去,“黄夹克”最不想这个女朋友尤其是丈人家知道他是票贩。前两个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分的手。
因为是本地人,“黄夹克”难免在车站碰到熟人,也需要编一些理由。
因为这些,“黄夹克”更想转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