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近日接到举报称,沈阳市和平区长白乡的一个足疗馆里隐藏着一个赌场,每天都有数十名来自四川的来沈打工人员在内赌博,举报者向记者哭诉,自己的丈夫就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很多参赌的民工已经因为赌博影响了家庭关系,甚至造成婚姻破裂。 本报记者于2月11日对这个赌窝进行了暗访,并在2月12日与公安机关一同将这个赌场捣毁。
独闯赌窝 百元钞票就压在麻将底下
前日上午,记者接到一名持四川口音的女子打来的举报电话,还没有开口说话,这名女子就禁不住哭了起来。该女子称,自己和丈夫都是四川来沈阳从事装修行业的,来沈阳已经有十年的时间,年前年后夫妻二人都没什么活干,本想与从四川赶来的孩子一同过个好年,却没有想到,原本非常顾家的丈夫最近却迷上了打麻将。
她说,“打麻将是从年前开始的,麻将社也是那个时候开的,他告诉我是和几个老乡玩,可是每天最少都要输百八十块钱,多的时候要输上几百块钱,现在已经输了好几千块钱了,我们一家的年都没有过好,现在我和孩子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了……”最后,这名女子在位于和平区长白乡的一个足疗馆里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她发现,足疗馆已经成为一个赌场,有很多来自四川的老乡在里面打麻将正酣。
“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日子就没法过了,输了钱不说,心也拴上面了,整天就是赌博,日子可怎么过啊?”在向记者讲述的过程中,这个女子始终没有停止哭泣,“现在我丈夫已经迷上麻将了,我和孩子都管不了他,你们赶紧帮忙想办法把这个赌场给关了吧,关了之后他就没地方打麻将,就能回家了……”她哭着央求记者。
昨天下午1点左右,在接到女子的举报之后,记者决定乔装打扮,到这个赌场去一探究竟,在这名女子的带领下,记者很快就来到了和平区长白乡长白街113号附近,在长白街113号对面的一个胡同里约30米的地方,一个二层小楼上挂着一个“足疗”的灯箱,或许是很久没有使用的关系,灯箱的外表已经破损,而且上面落满了灰尘。
顺着铁板焊成的简易楼梯到了二楼,进入赌场后,记者惊讶地发现,这个赌场的两个房间里,摆着10张麻将桌和两张扑克桌,每张桌上都坐满了人,桌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沓10元和5元的钞票。
记者注意到,外屋不足20平方米的地方摆着八张麻将桌和扑克桌,里面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地方也摆着四张麻将桌,屋内的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地面上都是烟头、矿泉水瓶和方便面盒,激战正酣的“赌徒”们并没有注意到记者的到来,经营赌场的一名女子却对两名记者给予了更多的“关照”,她不时地瞥向记者,在暗处监视记者的一举一动。
“老板,拿盒烟,人也太多了,怎么也没地方玩啊?什么时候能有地方啊?”记者装作很焦急的样子说,监视记者的女子逐渐地放松了警惕。
记者看到,在外屋,围坐在麻将桌、扑克桌前的人穿着非常普通,但是他们的赌注并不小,外面的几张麻将桌,只有一张打的是3、5、10元为赌注的,剩下的五张桌打的都是5、10、20元为赌注的,里面的四张桌上其中三张桌的赌注是5、10、20元,在里屋的墙角处,围观人最多,摔麻将声音最响的一桌,赌注是最大的,封顶80元。
两桌扑克的赌注也非常大,他们都在玩时下最流行的“斗地主”,每把最低下注5元。
记者在赌注最大的那张麻将桌旁边,找了一个破得不像样子的凳子坐了下来,观察坐在记者前面的男子打麻将,开始他连续和了两把,可是接下来的45分钟之内,这个人再也没有和过,摆在面前的10元面值的钞票全部输光,男子从上衣兜里拿出了几张百元钞票再次摆在桌上,记者注意到,此时坐在记者前面的男子不断搓着手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捣毁赌窝 惊闻赌客全是四川口音
在摸清情况后,记者与沈阳警方取得了联系,昨天下午3点30分,包括沈阳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和平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长白乡派出所在内的近20名警力赶到了和平区长白乡西夹河村,一张大网正慢慢地向这个赌场围去。
两名记者和两名便衣民警首先进入赌场,四个人的到来引起了赌场内正在激战的“赌徒”的注意。记者和民警径直走向了里屋,当记者走进里屋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民警也都冲了进来。
“都别动,警察……”一声高喝震醒了沉醉于麻将的人群,正在赌博的人都慌乱起来,他们有的起身准备逃走,有的看到逃走无望,将桌上的钱抓起一把就塞进自己的鞋里。“都不要乱动,都坐下……”几名警察发出的指令让现场的局面顿时变得非常安静。
在将赌资和赌博工具进行登记后,警方将参赌人员和赌场的老板都带到了派出所,清查之后,涉赌人员一共是49名,全部来自四川省。
正如举报女子所说的那样,这些人都是四川来沈阳从事装修行业的,一般的工人每年收入1万到2万元,这些人打一些3、5、10元钱赌注的麻将,而在里屋赌注比较大的麻将都是一些工头和技工才能玩得起的。“里面穿皮夹克的工头打得大,我们只能玩点小的……”一名民工对记者说。
这些人只要交5元钱给赌场老板就能在赌场打牌,时间不限。记者算了一下,赌场中共有麻将桌10张,扑克桌两张,一共能容纳40多人,此外赌场还出售矿泉水、方便面、香烟等物品,一个被抓的民工告诉记者,这个赌场每天的收入最少是400块钱。
参赌结局 许多人赌得妻离子散
举报人在举报中称,“已经有几个人由于在这赌博,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而离婚,有的虽然没有离婚也是整天在吵架。”昨天,在派出所一个打麻将被抓的民工向记者证实了这个消息,“很多人打麻将把钱都输了,家里老婆、孩子都不管,为了打麻将连活都不干了,老婆到麻将社去找都找不回来,后来老婆就扔下孩子自己走了……”这个人还告诉记者,自己的老婆也不让自己来,他是偷偷摸摸在家里拿了200块钱来的,输得只剩下60块钱,还不知道怎么和老婆交代呢。
记者还在周围的邻居处得知,这个麻将社开张的时间不长,可是已经有好几次,老婆来找打麻将的丈夫,两个人在麻将社附近发生争吵或者厮打在一起的情况。在这个赌场里打麻将,虽然赌注并不是很大,可是参赌的人却都是用血汗挣钱的民工,他们输掉的不仅仅是自己辛苦得来的钱,还可能是自己的家庭。
在派出所里,几个年轻人告诉记者,由于沉溺于打扑克,有的工友已经好多天不上班,最后被工头开除;有的人把原准备带回家的钱都输在了赌场里,甚至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最后还要撒谎骗家人给寄钱。工程淡季,这样的赌场吸引了无所事事的外地来沈打工人员,这些人挥霍时间和金钱,而赢家却只有一个,赌场老板。
一个问号 谁关心他们的八小时之外?
提到关心农民工,很多人往往想到的是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改善他们的劳动条件、提高他们的待遇等等,很少想到要去关注他们的精神需求。
在人的生活需求结构中,文化生活“层次”较高,而其必要性排序却比较靠后。因此,即使是那些比较关心农民工生活的人,也会相对较晚、较少地注意到他们的文化生活状况。于是当民工们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找到工作、安顿了住处、有了基本的生活条件之后,其文化精神需求就成了必然出现却又极易被忽略的部分。
民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精神会空虚,在长假里,这种空虚会更强烈。他们也需要正常的业余生活,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这块阵地就会被赌场这样的低俗场所抢占,一位来自四川乐山的民工告诉记者,市内也有很多娱乐场所,但是这些娱乐场所都是“我们这些人进不去的,市内的大电影院里的电影看一场都需要几十块钱,我们连一场电影都不舍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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