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以前的我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那是一个僻静的小村庄,七拼八凑也就那么十来户人家。壮实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由于父母工作关系,我被塞进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记得那一年,庄稼收成很好,整个村子出奇地忙活,尽管大部分家中都没有男丁,可妇女们望着这丰硕的劳动成果也都乐此不疲,每天天刚蒙蒙亮,在轻纱般的雾笼罩下隐约看到花花绿绿的影儿晃动。
外公是个固执的老头儿,年逾花甲还日干夜忙。果不其然,老人家晕倒在烈日下,躺在田埂上的他面色苍白,虚汗不停,直说腹痛。这摆明了是中暑。我和外婆扛着他,外婆一个劲地唠叨:“要你不做你偏要做,你以为你还是武松啊,少臭美了,请个人帮忙吧!”尽管外公想反驳,可他也心知肚明自己已大不如前,这么重的体力活是该请个人了。有一天,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找到了外公应聘。
“你会干活吗?”外公问他。“这么说吧,即使是暴风雨来了我都可以睡着。”男子得意地回答。
虽然是听上去有点狂妄,外公心里也没大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外公还是决定雇用他,因为太需要人手了。
雇来的短工把农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起早贪黑,从不偷懒。外公十分满意,在心里暗自庆幸。不久后的一天晚上,狂风大作。外公在雷电声中被惊醒,乍地想到了白天晒在地坪的谷子,马上拿着手电跳下了床铺,急急忙忙地跑到隔壁短工睡觉的地方,使劲摇晃睡梦中的短工,大叫道:“快起来!龙卷风要来了,赶快帮忙收谷子!”这时只听到短工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已说过了,即使暴风雨来了,我也不会醒的。”“你有毛病呀,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再不起来,我就开除你。”短工依旧无动于衷,眼看天气越来越糟,外公极力压住心中的火气,带着我和外婆准备去收谷子,刚敞开大门,我们惊住了:所有的谷子早已被盖上了焦油防水布,牛在棚里,鸡在笼中,所有房间门窗紧闭,每件东西都被拴得结结实实,没有什么能被风吹走。眼前这一幕岂能用“诧异”来形容。这时,外公、外婆、我都明白了短工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外公才了解到这个短工是村上一位老师,由于放暑假,而且也知道外公家没有劳动力才特地来帮忙的。在当时的我看来,只是单纯认为短工叔叔是个好人,但好在哪里,我也说不上,在现在的我看来,短工叔叔之所以能够在暴风雨来临之时睡得着,是因为他已经为谷子平安度过风雨做好了准备。如果能在精神、心理、身体等方面做好准备,那么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你害怕呢?暴风雨来临时拂过你的生活时,你能否睡得着?长沙市二十一中学K0407杨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