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6日播出)
最近我们栏目组收到一位年轻的母亲从西安寄来的信,在信中她用非常怨恨的口气讲述了她一年来的不幸遭遇,她说自己的儿子出生才十天,就被别人强行抱走了,而且还是自己的丈夫找来的人抱走的,而更让她精神快要崩溃的是,抱走孩子的人说孩子在被抱走后不久就死了,这个消息让她简直没办法接受。那么这位母亲所说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女人名叫田平丽,今年二十七岁,陕西省扶风县人,2001年来到西安打工,在打工期间认识了西安市北池头村村民付顺利,并且租住在他的家里。
田平丽:当时我对他不怎么太了解,就是听别人周围的人说他挺坏的,无可救药。
但是,在慢慢的接触中,田平丽逐渐和付顺利产生了感情,两人于2002年开始同居。2004年3月,田平丽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田平丽:怀孕以后,就是特别他对我,就是特别想要这个孩子。
但付顺利本人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告诉记者,其实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付顺利:你看看咱们这个家境,你考虑好,能养活娃养活不了,把话说清楚,能养活养活,养活不了,赶紧给人。
田平丽一直认为,虽然付顺利也曾提过堕胎的事,但田平丽还是坚持把孩子留了下来。直到2004年12月21号,田平丽在家里生下了一个男孩。
记者:孩子生下来健康吗?
田平丽:我觉得还可以,哭声还挺响的。
记者:那孩子生下来有多重啊?
田平丽:也有三、四斤吧。
但是,这样的快乐仅仅维持了几天,付顺利竟然向田平丽提出,想把孩子送给别人。
记者:她(田平丽)同意吗?
付顺利:我是强行的,我自己承认。
田平丽:这个孩子虽然很小,但是他在我旁边,一天24小时待着,我就离不开他了。
付顺利平时靠在村子里打扫街道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打牌。田平丽认为,付顺利对自己和刚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责任心。而付顺利则认为,他和田平丽的这个孩子属于非婚生子,留在身边,将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不利影响。
付顺利:咱这家有钱不?没钱。
田平丽:人家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养一个孙子,都可以养,何况咱们二、三十岁的人,年轻力壮的,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只是你想养不想养,想要不要的问题。
2005年1月1号这天,家里突然来了三个女人,而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田平丽一辈子也忘不了。
田平丽:有两个是五十来岁的,有一个二十来岁的,跟我年龄差不多,比我小个一两岁吧。
记者:你之前见过她们吗?
田平丽: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记者:那她们到这个屋里面,跟你是怎么介绍的呢?
田平丽:她就跟我说,那女的就跟我说,就是给她抱孩子,那个年轻的二十来岁的,叫邵丹。
记者:她怎么说的?
田平丽:她就是说她家里没办法,想要一个孩子。
记者:她说她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呢?
田平丽:她说她丈夫以前好像就是得什么病,医院检查,没有办法,生不了。
原来,付顺利已经背着田平丽联系好了想要抱孩子的人家。面对三个不速之客,田平丽立即表示自己不同意把孩子送人。
田平丽:出了月子,我就把孩子抱回娘家去,我不愿意给。
田平丽以为只要自己不同意,这些人就会放弃,可没有想到,三个女人在劝说一阵儿没有结果后,竟然开始检查起孩子的身体来。
田平丽:就是把包袱打开,裹着的打开看一下,就看(孩子)身体有没有什么病,身体健康不。
而更让田平丽没有想到的是,其中那个名叫邵丹的年轻女人和付顺利突然拉住了她的两只胳膊,而与此同时,两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赶忙把孩子抱走了。
田平丽:他们两个一人拽我一个胳膊,把我挡着,我哭着,喊着,我说抢人了,她们很快就把孩子抱走了。
孩子被抱走以后,田平丽发现,付顺利的手头开始变得宽裕起来。
田平丽:孩子走了以后,我特别伤心,他成天喝酒,买东西之类的,买手机的钱,我说从哪来的,他说借的。
田平丽:十来天左右,他(付顺利)跟我说,人家当时是给他钱了。
付顺利:(买孩子的人)说你看这个钱,只有六千块了
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被人从怀里抢走,已经让田平丽痛不欲生,而更让她愤恨的是,孩子的父亲居然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卖掉了。过去我们曾经有节目讲的是,人贩子买卖孩子毫无人性,而我们又怎样看待付顺利的行为呢?田平丽认为付顺利就是贩卖人口,干的是违法的事。
田平丽:我说我非要到公安局告他去,他大晚上就把我一直拦在屋子里面。我说你别动人家的钱,我跟他说,我觉得早点把钱给人家还回去,咱不要她们的钱。
为了不把事情闹大,2005年1月13号,田平丽和付顺利正式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付顺利最终同意把钱退给抱孩子的人家,换回孩子。
田平丽:虽然是恨他,我还是希望把孩子能找回来。
付顺利说,他是通过一个叫张仁的中间人,才认识了抱孩子的邵丹一家。田平丽赶忙找到中间人,询问买家的具体情况。
田平丽:中间人说,这个是他跟付顺利商量好,愿意把孩子给人,所以说我是反悔的,我说他愿意,我不愿意啊。
在田平丽的不断央求下,中间人告诉了田平丽买家的基本情况。原来,当初抱走孩子的三个女人是陕西商洛人。其中两个年纪较大的女人,一个叫孙巧盈,另外一个叫杨金棉。年纪最轻的邵丹是孙巧盈的女儿。田平丽还打听到,邵丹的父亲邵念友是开长途客运车的,邵丹的家就在商洛。于是她再也等不及了,决定只身前往商洛寻找孩子。
当田平丽找到位于商洛市沙河子镇党塬村的邵丹家时,一眼就认出了两个月前,从她家抱走孩子的孙巧盈,也就是邵丹的母亲。
田平丽:一看见她,我几个月都找不到,我心子一下子就踏实一些,我当时感觉很快就能见到孩子了。
见到孙巧盈后,田平丽赶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询问孩子的下落。然而孙巧盈却说出了一个更加让田平丽震惊的消息。
田平丽:一会儿说是孩子捂死的,一会儿又说在路上捂死的,后来又说不知道得什么病,后来死了,她们说法不一致。
伤心之余,田平丽越发怀疑孙巧盈所说的话。她来到沙河子镇派出所,以拐买儿童为由报了案。接到报警后,沙河子镇派出所迅速出警,于2005年3月对案件涉及到的当事人一一进行了询问。
民警:购买了一个男孩儿,这个对方是不否认,不否认以后,经人描述,及其亲属的证实,有三个证实就是小孩儿已经死亡了。
沙河子镇派出所的民警在询问笔录中,详细记录了几个当事人对抱回的孩子,也就是田平丽儿子死因的解释,陈述一致。
民警:走到商州汽车站,到站了以后下车过程,准备给孩子喂奶,发现孩子已经窒息死亡了,而且由她的两个兄弟进行检验,这个双方印证以后,就是小孩儿死亡了以后,采取了措施,将小孩儿扔到河里。
对于几个当事人一致的说法,办案民警表示,他们一时也难以确认真伪。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西安才是案发地,所以商洛市沙河子镇派出所的民警表示,他们只是进行协助调查,不能够立案。
民警:对它这种说法,咱也不能否定它,但是也不能肯定它,又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因为咱们只是做了一个先期出警。
田平丽:光嘴上说死了,不一定就是我的孩子,是不是他把孩子给倒卖了,这也是说不准。
作为一个小生命,难道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消失了?田平丽咽不下这口气,她回到了西安,以贩卖儿童为由向当地公安机关报了案。结果,西安市公安机关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与之前商洛市沙河子镇派出所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作出了不予立案的决定。就这样田平丽在无奈的痛苦当中熬过了一年,有一天她听到一个消息,就是说邵丹等三人去她家抱走孩子的半年以后,邵丹和她的丈夫杨东给一个男孩儿上了户口,并且跟邻居们说,这个孩子是她们在外地打工的时候生的。田平丽一听这事儿,马上就起了疑心,她就怀疑这个男孩儿会不会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儿子呢?
田平丽:好多人见过。
记者:见过这个邵丹抱的孩子?
田平丽:对,是杨东家的孩子。
记者:那你为什么怀疑这个孩子是你的?
田平丽:因为我说他们要是自己会生孩子,他们何苦要抱孩子呢,抱我的孩子,因为当时邵丹她确实是说抱的孩子嘛。
2006年1月,在当地妇联同志的陪同下,田平丽再次来到商洛市。她希望能够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调下,见一见邵丹和她的丈夫杨东的这个孩子。
一路上,田平丽都在担心是否能够顺利见到邵丹和孩子。结果没想到双方一见面,就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杨高柱(打田平丽):把我这里冤枉的,你叫我这里影响的。
田平丽:我的孩子呢?
杨高柱:谁拿你孩子了,找付顺利去。
抢走了人家的孩子,又说孩子死了,还要打人,面对这样的结果,我真切地感觉到了田平丽的无助。一个母亲的权利难道就应该被这样粗暴无情地对待吗?她的亲生骨肉难道就应该这样无辜地来到这个世上,又无故地离开这个世界吗?到底谁应该为此承担责任?谁又应该为这位母亲讨还公道呢?
面对气势汹汹的杨东和家人,闻讯赶来的民警及时地制止了他们的殴打行为。由于田平丽的案子属于民事纠纷,民警对双方都进行了劝说。经过一番协调,杨东和家人同意出示孩子的相关身份证明,但坚决不同意让田平丽见到邵丹和孩子。
妇联人员:这个也不犯忌讳,让他把孩子找出来,让邵丹抱出来,咱该拍的一拍。然后咱拿着这个复印件,这个不一定要原件,因为它有号,如果这个复印件它的号是对的,那边也就对咱们说了,这个是真是假。
民警和妇联的同志都认为,按照出生证明显示的时间,邵丹和杨东的这个孩子应该只有半岁,而田平丽的儿子如果活着,已经是一岁多了,两个相差半岁的孩子从外形上就可以分辨出来。但当大家提出,能否在田平丽不在场的情况下见见孩子时,杨东的家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高柱:给我这孩子做鉴定,在咱派出所压上三五万块钱,是你的,你抱去,你到派出所把钱一取,不是你的孩子,你赶快给我一转,我到派出所领钱,弥补我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
双方僵持不下,民警只好劝说田平丽和妇联的同志先离开,等他们再给杨东一家人做做工作。与此同时,记者按照杨东提供的孩子出生证明上的信息,拨打电话到西安市周至县妇幼保健院,证实出生证明的真伪。
电话采访:医生:这个出生证明是真的,是我们医院出具的。
但同时,周至县妇幼保健院的工作人员也反映,其实,邵丹和杨东的这个孩子并不是在他们医院出生的。据杨东称,孩子是在当地的亲戚家接生的,而后由杨东带着他所在工厂开出的证明材料,前往周至县妇幼保健院开具了出生证明。田平丽对于这份证明的真伪,持怀疑态度。
电话采访:医生:他们当时是在家生的,但是手续是全的,所以开的证明。
民警:从目前这个证据上应该说,这个小孩就是他(杨东)本人的小孩。但是田平丽对出具的这些证据提出置疑,只能进一步核实,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等待了一段时间,派出所这边传来消息,说邵丹和杨东同意在田平丽不在场的情况下,让妇联的同志和记者见见孩子,并说明当时抱孩子的情况。然而令人不解的是,随后在派出所里,记者只到了杨东和他的叔叔,仍然没有见到邵丹和孩子。杨东说,原本要来的邵丹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家。因为在过去的一年里,田平丽曾多次为寻找孩子来到商洛,在当地给他和家人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他们已经跟公安机关讲明了事情的经过,但田平丽总是不相信。
杨东叔叔:如果你前几次来了好好说,孩子咋能不叫看,孩子看看又不会少什么,你这样老来喳喳,我们生气,见了就想打你,你说还能叫你看嘛。
所幸的是,沙河子镇派出所的民警在给杨东一家做工作时,曾经用手机给邵丹和杨东的孩子拍了照,他们让田平丽看了照片。
田平丽:这个很难看出来。
记者:就是呀,孩子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民警:有胎记没有?
田平丽:没有。
记者:你觉得像吗?
田平丽:很难说。因为这孩子只有一个脸跟上身,胖瘦根本就没办法看出来。
当地警方对田平丽的案子不予立案,可能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当这些理由和一个孩子的生命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显得有些苍白吗?田平丽认为,杨东和家人一直避免让她见到邵丹和孩子,这种躲闪的态度反而令她怀疑其中另有隐情,所以她决不会就此放弃。
田平丽:光凭他们自己说是孩子死了,却没有什么证明说孩子死了,我就不相信。
民警:她购买小孩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解决家里面他一些个人阴私问题,但是小孩儿回来以后,就是突然死亡了,而且他是花了六千六百块钱,至今也有置疑,但是你怀疑只是怀疑,没有新的证据,可以推翻他小孩儿没有死亡。
沙河子镇派出所的民警表示,目前,对于田平丽孩子的下落,他们不能做出死亡认定,今后将会按照失踪人口处理,加大排查的范围和力度。
截止目前,田平丽对自己孩子的下落仍在追问之中,她表示近期将以追究其丈夫付顺利遗弃罪为由,向当地法院提起诉讼
田平丽同时还表示,一经查实,她的儿子确实已经死亡,她将追究杨东和其家人的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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