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白:节目开始的时候我们先要念一首唐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接下来您怎么接?您肯定知道这是考小学生的———低头思故乡———这只能说明您对古诗还挺熟的。但是对今天京津一带的相声界大家可能就有点陌生了———给大家介绍今天请来的来宾是相声演员郭德纲。
主持人:把刚才那首诗的第四句给我们接一下。
郭德纲: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叫郭德纲。
主持人:据说在场子里边只要一说这个,马上下边就是掌声一片。
郭德纲:大伙捧我。
郭德纲红了
主持人: 在这一个月当中,你接受媒体采访的频率究竟有多高?
郭德纲:没有完全统计过,但我估计一百四五十家是有的。
主持人:如果一个月以前我介绍你是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我觉得我说的时候心里还觉得这话没什么太大问题,如果现在我还这么介绍你,我觉得我就显得有点笨了。
郭德纲:我红了吗? 没人通知我。
主持人:一个月一百四十几家媒体报道。
郭德纲:这也没人到我家告诉我一声,哪天开始你算是著名相声演员。
主持人:你有那么迟钝吗?
郭德纲:我真没觉得我红了,我觉得还是我,一模一样,心态也如此,没有别的变化。
主持人:但是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和你之前的九年、十年肯定还是不同的。
郭德纲:那是肯定的。这十年基本上我们就算是清贫寂寞吧,也没人了解我们。不过最近因为观众口口相传,导致媒体大批涌入。
主持人:是。当很多人知道你已经在北京工作了十年的时候,都说怎么这十年没听说过他,一夜之间到处都能看到他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呢?
郭德纲:厚积薄发,可能是这样。这之前没人了解我们,也没人注意我们,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为相声做点什么,可能做到今天了,老天睁眼了,看我们挺不容易,给了我们这么一个平台和空间。
主持人:现在你这么火,究竟是郭德纲火的,还是相声火?
郭德纲:相声火。如果没有这些相声,谁知道郭德纲何许人也?他们来不是捧我,他们是捧相声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主持人:有人写过一篇文章,希望媒体不要盲从,不要浮躁,要给你更多的时间,你觉得这样一种现象对你会有害吗?
郭德纲:不会,那些都左右不了我,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耳朵根子很硬,从不听闲话,夸我不会让我飘飘然,骂我也不会让我心里别扭,就不干这行了。
主持人:你说你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的究竟是什么?
郭德纲:我要把相声带回剧场。
主持人:这是你在进剧场演出之前就想明白的事儿,还是这十年告诉你一个结论?
郭德纲:我正因为想明白之后,我才决定做这件事情。
如今红火起来的郭德纲,早年一直在天津小茶馆里谋生,八岁从艺学习说评书,后又跟随相声名家常宝丰学相声。之间还潜心学习过京剧、评剧、河北梆子,但是始终没有在竞争激烈的演艺圈出人头地。
20多年了,他曾经经历过只有一个听众的尴尬场面,最为窘迫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分钱,甚至有一次卖掉了身上破旧的传呼机,买了两个馒头充饥。
10年前,1995年,郭德纲从天津来到北京成立了一个专门说相声的剧社――德云社,开始了苦心经营。
十年相声艰辛路
主持人:十年前你刚到北京来的时候,对未来的憧憬是什么样的?
郭德纲:当时的目的是急功近利,做一个大腕儿,做一个笑星,走到街上一万多人找我签名,我就了不得了,当时是这么一种心态。
主持人:你没有想过从剧场上生根、开花、发芽。
郭德纲:没有,做剧场演出只是为了这门艺术,到后来就很高尚了,因为它不挣钱,也不能扬名。
主持人:什么时候你接受了现实,说我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为一个大腕儿,一场演出挣八万,得从头做起?
郭德纲:到北京之后四处碰壁,若干年前结交的朋友们也都弃暗投明了。
主持人:你没想想干干别的吗?
郭德纲:会唱戏,会说相声,会说书,但都不挣钱。干别的也不现实,我弄把铁锹出去给别人种地去,我也不会那个,所以就是咬着牙坚持着。
主持人:那时候你是一度离你的相声有点远,为了生存?
郭德纲:对。但是同时就发生了跟相声有关的事情———有一天我到南城一个茶馆,一次两次总去,后来就熟了,就说了一段,从那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观众很踊跃,那个屋能坐进上百人,连柜台都是人,门口是等着进来的。很多人跟我说,你们相声完了,再打开电视上的相声不爱听。静下心来一琢磨,观众说的有道理———是我错了?是观众错了?是相声错了?那会儿也有时间,就玩命想了一些问题。到后来我就明白过来了———观众也没错,相声本身也没错,毛病在演员身上———你给人家吃的是什么?我们说的都是一些上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老作品,观众还很热,说明它有生命力,它养活了无数相声艺人,说明这个东西能让人吃饭,我们干嘛把它都抛开呢?
主持人:所以您坚信它是有生命力的。
郭德纲:是。
不经意间,郭德纲的走红引起了人们对相声界的关注,有评价说郭德纲是草根艺术家,还有人评价说郭德纲是相声江湖侠客行,更有人说郭德纲是相声末代大师。当然,也有对郭德纲并不看好。但不管怎么说,郭德纲现象似乎能让相声界小小“地震”一下。那么郭德纲又如何评价自己和自己花了十年时间跻身相声界呢?
出名之后褒贬不一
主持人:我想你的这个职业和我的职业可能有一些共同的地方,就是观众认可之外,还要看同行的认可,同行对你的态度,我觉得我会很在意,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
郭德纲:你在乎怎么办?我们前十年这么没辙的时候也没瞧见有人给我送钱来,台底下没观众听的时候也没有人包我的场。我今天的成绩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不必看别人,我更关心的是观众。
主持人:算不算这人挺狂的?
郭德纲:我倒不是狂,我的耳朵根子硬,有人夸我,你是个艺术大师,你是相声艺术家,相声靠你拯救,我“哈哈”大笑,我终生都到不了艺术家,我就是一个普通说相声的。
主持人:你觉得指望你不可能。
郭德纲:别说振兴,我连振动都谈不到,我那个振动就是手机调振动搁在桌子上,那就是我,我就有这么大能量,我没这么高的奢望,我也没想当圣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主持人:但是现在你不能否认,很多观众是把这样一个重任放到你肩头上了,你觉得你扛得动吗?
郭德纲:扛不动。我只是尽一个普通演员的良心,我就是耳朵根子硬———骂的比夸的还可乐———通过骂我,我才发现,我可能影响确实挺大的,让人都骂出血来了。
主持人:骂这么狠的人主要是骂什么,你什么事儿得罪人了?
郭德纲:没有得罪人,就说我是什么相声败类,没有一句话是人话,祖师爷在地下也不会瞑目,中国相声会毁在我手里……反正那意思马上得枪毙才对得起相声界似的。现在倒是这些骂我的话支撑着我活下去———我心情压抑了就打开电脑,从文档里把那些东西翻出来,一边看我一边乐———不遭人记是庸才,一个人骂你到这种程度,说明你对他构成威胁。
主持人:你把别人骂你的话都下载下来放在电脑里存着?
郭德纲:放到我的文档里,我都存好多,难受就打开看看,看了我心情特别舒服。
主持人:受虐狂。
郭德纲:不是。你记住,人这一辈子光是好不是好事儿,适当有时候看看别人怎么骂你,他为什么骂———多可乐的一件事情,其乐无穷,他会激励我前进。
主持人:你没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吗?
郭德纲:没有。我当初这十年来很不顺,我们演出遇见各种障碍,各种坎坷,开始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后来我就想开了,觉得很多事情用不同方法来处理,其乐无穷。
生活中的郭德纲
主持人:生活中你究竟是怎么样的,像台上一样风趣幽默,还是像今天这样,有时候会有一些思考,一些沉重?
郭德纲:我是很内向的人。真的,你们看我在台上跟疯子似的,我下了台不爱说话,在家里也是,我们两口子在一块也是,要是光我们俩人在屋里,这一天可能屋里没什么声音,我就坐在那儿写点东西,上网看一看东西,整理点儿资料,做点儿功课,就如此而已,也不爱逗。我也不爱出去吃饭,挺怕出去吃饭,我很愿意自己在家里踏踏实实待着,也没有应酬。
主持人:你也曾经说过,像你们做相声演员的人有一个心情,就是你会看什么事情都会找可乐的地方在哪儿,看谁都会找他身上逗的地方在哪儿,是这样吗?
郭德纲:不是,这是天生的,说相声的幽默是天生的。我小时候,常宝丰先生跟我说过一回,说你记住了,学相声有三点———天赋、兴趣、毅力缺一不可,三者必须合一才是一个好相声演员。之后还需要机遇,没有机遇,才华等于狗屎。我们小时候知道这么句话———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差一点都不行,所以说这行真不容易。
主持人:你的机遇是什么?
郭德纲:我没有机遇,我干的都是慢工出巧活,我坚持了十年,我哪有什么机遇。
主持人:那没有机遇,才华不就等于……
郭德纲:狗屎嘛,好在我们坚持下来了,狗屎时间长了也算文物。
主持人:另外你还说还要一分在贵人扶持,你的贵人是谁?
郭德纲:贵人还是不少的,不同的阶段,不同的事件中都分别有不同的人扶了我一把,哪天咱们单拿出一期来说这个。
郭德纲从剧院发现了相声的生命力,说了十年相声,郭德纲把自己说出了名。但有人说郭德纲似乎变了。
郭德纲曾经说过,德云社的演出门票不会涨价,但是最近记者在天桥乐茶园的墙上,看到了一个涨价通知。
主持人:你能给观众一个承诺吗?就是你在这个剧场的演出,20块一张票的演出。
郭德纲:小剧场的演出我终生会演下去的,这个地方是我的根,我永远不会脱离它,哪怕以后我上太阳上,上月亮上说相声,我也不会忘记20块钱的演出费,每周都要进行,我敢承诺这个。
(摘自央视《新闻会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