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凯力

　　3岁随父母到美国，5岁又回到中国。

　　清华大学毕业。1976年，被安排在交通部水运规划设计院作通讯系统设计工作。33岁时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公派留学生中的一员，到斯坦福大学（美国硅谷高技术公司70%的CEO都是从斯坦福毕业的，因此被称为硅谷的母校）从事电信领域的研究。回国后，在信息产业部担任要职。

　　2000年，北京邮电大学信息产业政策研究所聘其担任所长。

　　信息产业部前不久表示，中国已经具备发展3G条件，2006年信产部将抓紧研制3G的业务、资费等相关政策。信产部正式公布TD－SCDMA为中国通信行业标准表明了政府支持3G的态度，也预示着中国3G牌照进入倒计时。自2003年以来3G给我们的信息中今年是最明确的。

　　有人支持“立刻”，有人看好“稳健”，有人叫嚷“放弃”……众多态度鲜明的观念里，众多利益纠纷也搅得不亦乐乎。而这其中，中国邮电大学阚凯力教授因其“勇猛的大炮风格、辛辣的语言特色”成为一方代言：“从目前的市场需求和技术发展速度来看，未来实现人类无线宽带梦想的很可能不是3G。”阚凯力说，“与ISDN相同，匆忙投入巨资的3G很可能成为又一个在几年后就要遭到淘汰的‘鸡肋’！”

　　3G建设可能导致投资失利

　　记者：中国电信消费者对于3G的真正需求是什么？中国电信运营商、设备商、增值服务商可以提供怎样的3G服务来满足消费者的真正需求？

　　阚凯力：中国在今年这么仓促的上3G的话肯定带来巨额亏损。说我国上3G的条件已经具备，我对这点是质疑的。首先是市场条件，而不是技术条件。3G不管它是用什么系统提供，3G的业务在中国市场有多少需求？这个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实践已经证明，需求是严重不足。国内很简单，联通的CDMA1X它的覆盖已经遍及全国，这里投入了几百、上千亿的资金。需求呢？使用的需求呢？微乎其微。所以在国内已经充分证明我国国内市场对于3G这种业务需求非常少。前一个月李嘉诚说意大利3G要上市，结果也失败了，投资者根本不买账，因为它看不到业务前景，没有这个需求。前一个星期也是李嘉诚在香港开一个数码通，宣布今年要加速3G的推广，紧跟着亚太地区最大的EM证券马上调低数码通的股票，就是建议股票的持有者立刻抛售。

　　送手机免话费会把以前的亏损进一步加大。全世界所有的实践都证明，3G需求目前根本是严重的不足。

　　应用瓶颈是世界普遍问题

　　记者：是不是中国遇到的应用发展瓶颈导致3G需求不足？现在有一种观点是3G没有一种杀手级的应用，您看全球这些电信业的发展，和增值服务的发展，您觉得3G真正能成功杀手级的应用是什么？

　　阚凯力：全世界目前为止的实践都充分证明人类互相交往主要形式是靠语言和文字，不是靠图像。所以这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而且是全世界的普遍问题。首先，3G业务的市场需求很少，严重不足不光是中国，这是世界范围的问题。比如欧洲这些3G运营商包括李嘉诚也跑到欧洲去推，推了半天血本无归。3G的主要应用还是话音，所以在咱们国家同样存在这个情况，这个就由我们的人或者人类社会基本的通信方式所决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主要还是通过话音，书面表达就是文字。所以话音和文字就是人类互相交流的主要方式。至于视频的图像，尤其是动态视频，实际上做好了顶多是锦上添花，做不好是画蛇添足。

　　当然中国也有一定的特殊情况，就是中国确实普遍收入和消费水平比西方发达国家要低。这样的话就使得中国3G业务问题更突出。为什么呢？因为它牵扯到消费者的消费能力、支付能力的问题。

　　有一些问题我非常不愿意回答，也是不愿意研究的，就是如果老虎不吃肉，是吃萝卜还是白菜？这种问题没有办法回答。如果上3G杀手级应用是什么？我说目前的情况3G上了根本不可能成功。现在它如果成功可能的杀手级应用，我只能说现在全世界还没有找到。

　　等条件成熟再发牌照

　　记者：咱们抛开3G需求，抛开海外的失败教训不谈，您能预测中国发放3G牌照的时间表是什么时候呢？因为这也是消费者和一些新闻媒体非常关心的问题。

　　阚凯力：3G目前在中国的情况下，中国谈不到发放牌照的问题，因为条件根本不成熟。我在前一两个月提出一个建议，我们不应该发放3G的牌照，但是为了满足无线宽带业务的需求和应用，而且向未来全IP网、分组网过渡，在我们国家比如说首先以北京为试点来建设WIFI和WIMAX这样的网络，这个网络它的性能是远远超出3G的。它的带宽都是几十兆，比3G的几百K至少高出两个数量级。它的价格也至少比3G要便宜几个数量级。比如说WIMAX的设备，一个基站的设备才几万块钱。WIFI几百块钱一个。这个比3G的价格低几个数量级，这个在北京，比如我们用这个东西覆盖，马上就可以提供几十兆带宽的广泛的应用。

　　3G可否拯救国产手机？

　　记者：去年中国手机厂商全面亏损，亏损的原因可能是售后方面的质量问题或者黑手机的冲突问题。您觉得在国产手机今后的发展中，支持3G发展可以使经济复苏，还是WIMAX，或许是别的技术可以带动国产手机的发展？

　　阚凯力：首先最近两年来国产手机在国内市场的份额迅速下滑是有其根本原因的。最根本的就是不是踏踏实实的，不是求真务实的真正提高质量掌握核心质量，为广大的用户提供最价廉物美的优质的产品，而是往往走一些捷径，最后必然在国外品牌反击的时候就丧失市场份额。所以从04、05年以来国有品牌市场份额下滑是必然的。以前主要靠渠道、外观等等，但是核心的质量很多方面比不上外国手机，所以使份额下滑了。就是说无论做什么样的手机，做2G的也好，做3G的也好，或者做WIFI、WIMAX这些手机也好，都必须能够真正做到质量要好，服务要好，价格要低，这样自然而然市场份额就上来了。现在有一些手机厂商有一些投机的心理，觉得2G已经没做好，那么就去做3G或者WIFI好了，如果质量不做好，价格不是真正的低廉，做什么样的手机都是做不好的，都不可能在市场真正站住脚。所以我劝咱们的手机厂商也不要去想投机取巧，还是把现在我们所做的产业扎扎实实、踏踏实实把质量做上去，把价格做下来。

　　虽然我们国家手机虽然现在在国内市场份额下滑，但是我们国产手机在国际市场上比较并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应该说我们国家国产手机价格确实比较低廉，所以在国际上不是说一点竞争力没有。对国际上的一些市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我觉得咱们国家这些手机厂商大踏步地迈向国际市场也是一个必然的现象。就像我们国家电信设备制造厂商，华为、中兴，现在华为海外销售已经过半了。这正是一个企业走出国门做大、做强真正到国际市场上去和洋品牌拼搏。

　　所以我们国家手机制造商走向国际市场也是历史之必然。我们国家这些手机厂商真正把质量搞上去，把服务搞上去，能够把价格控制住，我相信我们国家将来出现一个、两个甚至几个诺基亚、摩托罗拉这样级别的手机制造厂商完全是可能的，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应该的。

　　设备商外销促进经济发展

　　记者：您刚才一直在崇尚一个观点，就是中国上3G是不太可能成功的。在这种情况下3G的设备商都转到海外了，对中国通信经济发展是有好处还是阻碍？

　　阚凯力：有好处。首先3G对中国来讲并不适用，因为首先一个前提条件，中国已经拥有了世界上规模最大、而且性能最好的2G的网络。所以使得3G在中国，包括在话音方面都非常缺乏市场。在一些国家比如东欧、前苏联，包括非洲或者第三世界，电信行业，尤其是通信本身非常不发达。他们没有2G的网络，这时候他们一开始建就建3G的网络，这完全是正常的。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国家华为、中兴这些厂商大踏步地走向世界，向这些市场去供货，而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觉得是一件大好事。一方面表明我们国家的电信设备制造业在世界市场上拼搏的实力，同时也是促进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

　　（白鹏）

　　人物评弹

　　“冷水”大炮

　　阚凯力，北京邮电大学教授、著名电信专家,人称“通信产业大炮”。他的“火爆”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他一直是中国电信业少有的几个批评者之一。大到行业变革，小到运营业务，几乎都伴随着他的“阵阵炮声”。

　　曾经，阚凯力看准了小灵通的灰暗结果，猜到了ISDN的晦涩命运，更将中国电信体制改革的前进步伐分析得头头是道。而这一次，这门大炮能准确地炸响中国3G这座暗流涌动的堡垒吗？

　　3G到底有没有上的必要？3G真值得这么多人和这么多公司等待吗？更重要的是，3G真值得国家投入数千亿元的资金吗？

　　“所谓某一领域的专家，他们的职责是什么？就是针对此领域的现象以及变革研究观察，并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以帮助产业的正常发展。这是一个学者的义务与责任！”

　　阚凯力认为，国际国内的实践都已证明3G的社会需求不足以支持其巨大投入，而3G能否成为一个长期有效的无线宽带系统也大有问题。因此，我国对3G的最佳策略是：一方面密切跟踪其他国家无线宽带技术的发展，尤其是跟踪其市场需求和产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坚决避免在我国需求不明的情况下大举投资仓促推广3G。

　　在中国3G被炒得热闹喧腾的今天，阚凯力的这番“冷水”观点对中国的3G进程而言，也许有着拨云见日的点拨之意义。

　　（李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