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有什么用?当你向朋友推荐诗集,多半会遇到这种疑问。是啊,诗歌不是GDP,也不是粮食或石油,不能治病也不能美容,它有什么用呢?这时,你可能会拼命向朋友列举诗歌的作用,诸如它陶冶情操、蕴涵哲理、缓解压力之类。 不过,这非但不能唤起朋友对诗歌的兴趣,还说明你对诗歌的理解是南辕北辙。在陶冶情操上,诗歌不如励志故事;在蕴涵哲理上,诗歌不如人生哲学;在缓解压力上,诗歌不如心理医生———如果诗歌的作用仅仅是这些,它完全没有必要存在。
“有用”的背后是一种工具理性思维。在《小王子》里,商人忙着将星星存于银行、地理学家忙着记录山川河流,只有小王子在意他那朵瞬息即逝的花。小王子不知道那朵花属于植物学上的哪一个物种,也不知道它适合什么土壤。我们可以说他对这朵花一无所知,又可以说他是最理解花朵的人。花朵就是小王子的诗歌,它没有什么用,小王子却不会忘记它,哪怕到了另一个星球去也会想起这个朋友。商人、地理学家和小王子的区别,就是工具理性思维和诗性思维的区别。前者在现代社会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但并不能替代后者,只要人类还热爱着花朵(不是为了酿蜜,不是为了装饰),诗歌就不会消亡。
现在的报纸偶尔会出现关于诗歌的争论,但大多没有脱离二三十年前“朦胧诗”的论争模式,依然纠缠于诗歌为何让人“看不懂”。读者指责诗人故弄玄虚,诗人指责读者素质低下。这种互相指责既导致两方渐行渐远,又暗示他们很在意对方的态度。诗人和读者仿佛一对情侣,互相争吵又互相需要。如果要打破这个怪圈,最好的办法是让诗歌当调解员。可是在很多读者和诗人眼中,“看懂”等同于简单,他们对新诗的理解基本无法摆脱“仿郭沫若式”和“仿徐志摩式”,前者将郭沫若的激情变成空洞的感叹,后者将徐志摩的抒情变成空虚的感伤。
在我看来,蔡天新主编的《现代诗一百首》(蓝卷、红卷)摆脱了这种固定思维,其中收录的诗歌既能让读者“看懂”又不失复杂性。这是一本前卫的诗选,收录了不少在国际上已久负盛名却在国内鲜为人知的诗人,比如赫鲁伯、扎加耶夫斯基等;这又是一本普及的读本,无须正襟危坐,适合躺在床上读着它入睡。蔡天新邀请了十位活跃的诗人兼诗歌翻译家一起挑选、评注了自己喜爱的二百首诗歌,它们好读但不权威,与那些千篇一律的经典诗选完全不同。也正因为如此,这套书初版上市不到三个月即发售完毕,在诗歌读者锐减的今天,也可谓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奇迹。
现代诗100首 蓝卷、红卷 蔡天新主编/三联书店2005年9月第一次印刷,12月重印17.00元、18.00元(黑龙江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