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的研究生金怡这两天有点着急，教授布置写一篇哥伦比亚当地的商业报道，下个星期就要交了，可现在还没有采访头绪。无奈，她想到了老乡———我。

　　她：写作出色，却依然局促。

　　金怡是金华人，才23岁。今年是她在新闻学院的第二个学期。尽管已经来美国大半年了，她也只去过附近的圣路易斯，大部分时间都是耗在教室和图书馆里，学习任务实在太紧张了。上个学期拿了一个A，两个B，没有申请到奖学金，金怡心里一直像有块棉花堵着似的。其实她的英语在国内算是拔尖的，但和美国学生同堂上课时，语言依然是她最大的困扰。这里的教授大多喜欢讨论，经常会组织学生演讲，美国学生滔滔不绝的时候，金怡会显得有点局促，毕竟一个初到异国的人，口语还没到完全自如的地步。金怡写得一手漂亮的英文文章，不过还是会遇到问题，文化背景的差异和对当地情况的不熟悉，使她在寻找采访源、查找资料上要花费更多的功夫。这次的作业，她原本想写一个大学画廊艰难生存的故事，但一个美国学生也中意这个题材，而且和画廊的老板比较熟。金怡最终放弃了想法。

　　恰好有一家卖中国货的商店贴出告示，月底就要关门。这家叫玉龙的杂货店已经开了10多年了，这两年竞争激烈，加上地理位置不佳，终于决定放手不做了。金怡听到这个消息很兴奋，很想把这篇报道写好。可去校外采访，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一家快要倒闭的商店是否愿意配合，金怡心里不太有底。她来找我商量，我决定陪她走一趟。

　　他：口语流利，却难找感觉。

　　采访比我们预想的要顺利很多。店主并不在，只留下刚读大学一年级的儿子守店。生意很清淡，几乎没有什么顾客，小伙子很健谈，所以聊了近两个小时，他的中文名字有点生僻，所以干脆让我们叫他的英文名字麦克。麦克祖籍长春，4岁半就随父母来到美国。从幼儿园开始就接受美国教育，麦克的英语听起来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他的言行举止看上去非常美国化了。尽管自家商店里卖的是中国酱油，麦克却更喜欢吃用美国豆豉酱做的菜。不过，受家庭的影响，麦克的中文还是说得相当流利，而且还带着浓厚的东北口音。但他认得的中国字却不多，用他自己的话说“还不到小学水平，报纸得猜着看”。麦克刚刚入了美国籍，现在学的又是很热门的会计专业，我以为他毕业后愿意在美国工作。可他却告诉我，其实很想到国内找工作。理由是他随父母回了几次国，还是觉得国内亲切，特别喜欢和老家人“讨价还价的感觉”。麦克说自己有个弟弟，是在美国出生的，“他就一点都不喜欢回长春”。

　　采访结束后，我和金怡聊当地华人融入美国文化的问题，她也说确实很难。以前来这里打工的华人，因为过不了语言关，到老也无法融入美国社会，现在有不少求学以后留下来的华人，英语已经非常流利，在这里的生活工作环境也不错，可思维方式、文化情感仍然烙着很深的中国印迹。他们和美国的主流文化之间，总是存在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门槛。

　　或许，要等到他们的下一代，才能跨过这道门槛。

　　附：就在昨天，金怡告诉我她拿到了奖学金，还申请到了一家杂志编辑助理的职位，我真为她高兴。

　　(记者卢强 杭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