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思出门何处无?”
———文学史,从来不相信作家的悲情,更相信实力。
陆游一生至少写有2万首诗,这实在是个惊人的数字。多,也许并不难,多而好,那就不容易了。我粗略地算了一笔账,他20岁开始作诗,到85岁离开这个世界为止,他写了将近65年的诗,设以二万来除,一年307首,几乎日均一首,这种惊人的写作速度,这种艰辛的创作劳动,在文学史上是不多见的。 他的活法,他战斗爱国的一生,也是中国文人的榜样。
“满村听说蔡中郎”
———一位于学无所不逮的文化巨匠
南宋陆游有诗:“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这个中郎,就是蔡邕;到了元代,在剧作家高则诚的笔下,演绎出赵五娘寻夫的《琶琶记》,凄苦哀绝的她,所找的那个丈夫,也是这个中郎。历史上的蔡邕,并无重婚的事实,说他背妻再娶,是天大的冤枉。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中国女性文人中最为熠熠发光的星
李清照本可以打出美女作家的招牌,在文坛那张桌子旁,挤进去一张椅子。我揣度她会觉得那很下作,因为她说过:“譬如贫家美女,虽极妍丽丰逸,而终乏富贵态。”“富贵”是物质,在李清照笔下的这个“富贵”,却是百分之百的精神。以色相在文坛讨一口饭吃,那是巴尔扎克所嗤笑的外省小家碧玉,才干得出来的肮脏勾当,这位大家闺秀肯定不屑为之的。
“天风吹我不能立”
———34岁就荣任《永乐大典》“总编辑”的才子解缙
明代的牢,是中国历史上最糟糕的牢,明代的刑法,是中国历史上最残暴同时又是最残忍的刑法。当狱门打开,透过来一丝光亮,见锦衣卫帅纪纲为他端过酒来,起初,他还真吓得有点魂不守舍,以为是一盏鸩酒。腿一软,马上就反弹琵琶。“这,这,这……”嗫嚅得都说不出一句整话。幸好,纪纲先啜了两口,以示无碍,然后告诉他,贺你啦,解学士,永乐爷说,想不到你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东山猛虎不吃人”
———龚自珍好赌常输,虽输犹赌,结果在爱情的轮盘赌上送掉了命
中国文人,要是都能够像龚自珍这样张扬个性,追求独特,睨视群伦,匡然独出,那么,中国文学将会离完美的自由王国不远。这位晚清文坛的异类,不在意老爷的首肯,不需要官长的赐准,不师法任何权威订立的样板,不服从任何前辈厘定的规范,对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说长道短,置若罔闻,对于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评头品足,不在话下。我就是我,因为我的上帝,就是我自己。这是多么值得提倡的我行我素的文学品格啊!
“自古才子多娇纵”
———中国唯一的死于情寄之疡的风流才子
现在,除中国文学史家、中国戏曲史家外,绝大多数读者,已经不大关注明代那位剧作家屠隆了。他是谁?他写过些什么?他的传奇戏剧有些什么影响和价值?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但他与明代中后期的炽烈淫风,与随之催生的文学浊流,那种互依共存的关系,倒是值得后人玩味的。
[明选编自《中国人的活法》/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7月版](来源:广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