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宝宝：

　　三年前，我和铁蛋儿坐在珠江边上，感慨逝者如斯夫。

　　我们是十多年前的朋友，后来他去了法国。有几年没见，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个2岁多汉语不灵法语挺棒的儿子。我记得我们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辩论，话题是他先挑起的，他让我给父母、伴侣、孩子、朋友排序。我将父母排在了第一位，我的理由是父母年岁一日大过一日，年轻时也没过上过什么好日子，不知道他们哪天就将离我远去。而孩子，属于他们的时代好过我们，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拥有我们不曾拥有过的幸福。

　　铁蛋儿将孩子排在第一位，他说大部分的法国人都会做如是选择。父母正走向暮年，他们的生活已经不会有太大改变。幼小的孩子才是明日之希望，拥有着无尽的可能性。有孩子的他和没孩子的我，于是口吐莲花，又回复大学时代关于一首诗或者一个句子是好是坏的虚无讨论，彼此不能说服。

　　今天，我又想起那个午后。我们辩论的时候，他的儿子阿兰在旁边玩耍着一只和憨豆先生的宠物一模一样的泰迪熊。我已经不能如当时一样快捷地给出答案。这个和哪国人无关，只和有没有孩子有关。

　　事实上，自你出生，家庭里每个人的地位都在下降，充满了心甘情愿和满心欢喜。爷爷奶奶推掉了例行的牌局，妈妈下班就赶忙往家跑。大家都在围着你转，就连作息时间和生物钟都重新上了发条。

　　各自的朋友理所当然位居最后一项，更多的时候只靠电话沟通。至于我们，都是你的士兵，也就没必要再分上士还是下士。

　　你如此幼小，不能站立，不会行走，不会用语言表达好恶和需要。怎能不位居首位呢？这是不用选择的选择，没有人和你争夺这个位置。

　　当你大了，我的父母更老了。这个问题才不会再是伪命题。我不知道我到时会给出怎样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对于这些我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物，我难以抉择。文/张恩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