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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兵法
突然听说老处长住院了,赶忙跑过去看。推开病房门,好家伙,里面满是花篮和营养品,老处长就如同坐在一个五彩斑斓的小花园里了。
把自己带去的花篮放到地上,嘴里连声为去晚了说着抱歉。
“哈哈,革命不分先后嘛。”老处长依旧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与当年主政时别无二致。
就冲他的笑声,猜他也不会是什么大病,一问,他捋捋满头银丝,嘴上还是笑:“唉,就是上岁数了,身体部件老化,医生让住进来做个全面检查,倒把你们都惊动了。”
两人正说着,房门一开,嘿,老刘也来了。
老处长的人缘确实是太好了,如果他还在职,大家这么做总是与讨好领导难脱干系,可如今他都已经退下来快十年了,大家还能这样,可见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说着聊着,我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一颤,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丝与谈话无关的笑意。这变化被老刘发觉了,不等他开口问,我忙暗地里冲他做了个鬼脸。
因为,我想起了老处长当年的两个绰号———“扬声器”和“避雷针”。
这可不是我们部下给起的,处长毕竟是领导干部,就算他平易近人,我们胆儿再大也不敢呀,而是处长的领导,也就是我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部长亲自给起的。对这两个绰号,部长还有一种更直白的解释———护犊子。
先说第一个吧,“扬声器”就是把我们部下的工作成绩四处散播,并且在深入人心的基础上,关键时刻作为杀手锏拿来使用,为我们争取最大的切身利益。这样做的益处数不胜数,其中主要的就包括:老刘提前一年住进了三居的房子;老方的媳妇进京提前两年搞定;小赵作为业务骨干被推荐去了上级业务机关;我嘛,在他手下五年的时间里立过两次功,并且因此职务上提前两年晋升。
当然,他也曾被指言过其实,可他却从未有过半点退缩,而是言之凿凿论有实据(虽然有时确实有所夸大啊)。为此,我们部下倒是颇有几分不安,提醒他不要得罪人,他却满不在乎:只要你们给我干出活来,我这个处长不给你们争就是失职,当官不给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笤帚呢。后来得知,他当兵之前在湖北老家真就卖过笤帚。
这第二个绰号———“避雷针”嘛,是部下工作中出了纰漏,上级怪罪下来,他都先把责任扛自己肩膀上去,从不会火上浇油扩大矛盾,或者借机添油加醋推卸责任。上面纵有雷霆之怒,经他这么一承担,便也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最后来一句“加强教育”了事。
“避雷针”教育人的方式也很独特,他接了一身急电,却并不脑袋还麻木着呢就冲下传导,而是自己先要冷处理一段时间,寻了合适的时机才与部下讲明。记得有一次,他见办公室只我一人了,走进来坐到我对面,开着玩笑问我:小梅,最近没少给下边开批条吧?我应道:是呀,这十来天净干这个了。他说:我说呢,连红头文件里都写成批条了。我心头一惊,赶忙把文件找出来翻,可不嘛,文件里本应写成“做如下批复”的,我给写成了“做如下批条”。机关对公文质量要求极严,我这么便是闯了大祸。见我脑门上开始冒冷汗,处长倒是一脸的淡然:没关系,今后多注意就行了,干得没白天没黑日的,谁不出点儿岔子啊!
要说遗憾,就是我们身边的“扬声器”和“避雷针”只注意宣传和罩着部下,对由此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估计不足,结果就在他提职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之际,一道命令下来,却是:退休。
正和老刘商量着如何把医生、护士支开,将老处长弄出去喝酒。走廊里一阵喧闹,接着涌进来一帮老头老太太。老人们与病号热烈寒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妈更是毫无避讳地上前抱了抱老处长,口口声声地叫他“老伴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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