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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场,吃沙土、吸烟雾都是杨燕娣的“家常便饭”。作者提供
电影摄影这行历来都是男人的天下,因为其对体力和心理的素质要求极高,很少有女性涉足。单说一台摄影机就有20多公斤重,一场戏扛下来,有时须眉尚且体力不支,更何况一位文弱女子呢?而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女摄影师杨燕娣偏偏爱上了这行。2005年,她作为抗战大片《太行山上》4名摄影师中惟一的女性,由她拍摄的那些绚丽悲壮的战争场面给观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战争”没有能够让这个女人走开,而是让她如花一样绽放在太行山上。
“只要是在片场,就别把我当女人看。”杨燕娣说,“你看我这肌肉练的,一口气做100个仰卧起坐,两个小时能游5000米。”的确,拍《太行山上》没有良好的体能不行。在片场,几乎天天都要“狂轰滥炸”,各种烟火特技令人眼花缭乱,要把近2万个炸点拍得有色彩、有层次、有特点、真实感强,艰苦程度可想而知。杨燕娣每天要扛着20多公斤重的机器一会儿跟着冲杀的战士从山顶冲下来,一会儿要在拼杀搏击的演员中穿梭拍摄,还要为拍摄不同角度不停地起立、蹲下……
杨燕娣不仅干着“男人”的活,而且一干起来就不顾“女子”形象。《太行山上》里3场战斗的道具背景各有特点,娘子关战斗以灰为主,雁门关战斗以土为主,平型关大捷以血为主。杨燕娣每天都像从土里、泥里滚出来一样,还经常因为近身拍摄,被演员“牺牲”时的“血液”喷一脸。“你没见我被炸成什么样了,每天晚上,眼睛一挤一股泥儿,过一会儿再挤,又是一股泥儿,第二天痰都是黑的。”杨燕娣在片场穿的羽绒衣被炸出了无数个窟窿,内瓤都露出来了,她贴上胶布继续穿;头戴着一顶鸭舌帽,脖子上系一条毛巾捂住半张脸,看她在片场的风风火火泼辣麻利劲儿,谁也分不清她是男是女。“有一回拍完戏,我换上吊带裙,化化妆,他们谁都认不出是我!”
其实,杨燕娣也爱美。人家摄影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她为了减少眼角皱纹,却睁着两只眼拍。没想到这一来倒练出了绝活——一只眼看镜头,另一只眼看画外,里外都能照顾到,演员要“穿帮”还能提醒一下。“1994年拍《人约黄昏》与梁家辉合作的时候,我这个样子把他乐坏了,说拍这么多年的戏,就遇到两个人是睁着两只眼睛拍摄的。”
杨燕娣总结说,女摄影师虽然不如男摄影师体力好,但细腻就是最大的优势。“我要的画面必须自己去布置,场景太大,灯具派不上用场,只能靠闪光包;没摄影助理,只能自己量光,哪里需要什么都要自己去弄……”
在拍刘德凯扮演的抗日将领牺牲那场戏时,杨燕娣在轨道上举着机器跟拍,几乎与刘德凯面对面,可是身边炸点太多,到处都是尘土和硝烟。等最后一个炸点爆炸,刘德凯扮演的抗日将领终于以身殉国向前扑倒在他守卫的疆土上,杨燕娣下意识地将机器调转过来,先是蹲在两个弹药箱上,正好拍到刘德凯倒地的正面镜头,然后她扛着摄像机慢慢站起身来俯拍——镜头“悲伤”地左右缓慢晃动——摇开……当背景音乐响起,这个完全凭感觉拍完的长镜头,完成了一个抗日名将催人泪下的人生壮歌。刘德凯看完样片后红着眼眶对杨燕娣说了句:“拍得好,真好!”
在《太行山上》这部影片里,有很多处这样精彩的战场镜头,都是杨燕娣扛着机器穿行在各个炸点中,跟随着演员抓拍出来的。有一次火苗已经烧到了她的膝盖,她也没感觉到。无论是鬼子刺死士兵时满幕喷洒的鲜血,还是士兵拉响鬼子腰间的炸弹拉环;无论是混战中的叠叠身影,还是与敌人同归于尽后僵硬犹如雕塑的士兵,杨燕娣镜头里的战士满怀着爱恨英勇赴死,让我们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第一次看完全片,我特激动。噌地站起来,来回地走,出来的时候,陈建导演跟我说:‘我们成功了!这是我们所拍的战争片里战场部分最好的,而且不是一星半点。’我感觉他脸上怪怪的,好像刚刚哭过似的,后来知道他真的跑到洗手间里哭了一通。”
杨燕娣是八一电影制片厂里长大的孩子,干摄影这一行十几年了。如今,她在摄影界有了不小的名气,在片场也很受官兵喜欢。
“有的时候,因为我要布置现场,人很多,时间又紧张,我这人说话也直白不拐弯,看着躺在地上扮死人的演员躺的不是地方,我就踢踢他说:‘尸体,你,往那儿趴点。’虽然有些人会生气,但是,也怪了,只要影片拍摄一结束,战士们总是围着我照相,我说我又不是明星,你们为什么要和我照相,战士们就说挺喜欢我这个人的性格。有次补拍镜头,有个小战士跑过来冲我笑,我说你拍过了吗?他说:‘怎么没拍过,你还踢我了呢。’”一次,在济南军区某团拍摄结束后,该团竟然下达全团官兵向杨燕娣学习的号召,“说我很敬业,是个很有战斗精神的女军人。”说到这里,杨燕娣开心地笑了。
因为《太行山上》,杨燕娣获得了“金鸡奖”最佳摄影提名奖,但她说不管得多少奖,自己都还是那个喜欢双手脱把吃着瓜子骑自行车,喜欢两只眼睛都睁着拍片子的军中女摄影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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