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湖北日报)(记者王才忠)“这些话憋在我肚子里已两年多了,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今天讲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在汉口一家足疗馆,来自孝感的足疗技师晓玲(化名)这样对记者说。
晓玲2月18日才满18岁。 1米68的身材,显得人高马大。厚嘴唇,宽面庞,不漂亮,也不乖巧,是那种本分女孩。她10个手指的外关节处磨出了很厚很厚的趼,两只臂膀和一双手显出与花季少女不相协调的一种壮实。
父亲曾捏着她的手臂用怀疑的口气询问:“你在哪里做事?”
晓玲答:“在餐馆打工。”“手指上哪来这多趼?”“切菜切的。”为弄个究竟,父亲专程到武汉要去她打工的餐馆察看。好在她原来打工的餐馆的姐妹帮忙,晓玲才得以蒙混过关。
她做足疗的事父母至今都不知道。晓玲说家乡人太封建,哪怕是在这种正规的足疗馆做事也会引来流言飞语,她家这些年本就磕磕碰碰,再弄出点什么还不被唾沫淹死?晓玲曾有个幸福的童年,住在县城,家里有私家车。后来父亲做生意欠了一大笔债,全家人又回到乡下。为了弟妹读书,她14岁就辍学来到武汉帮人卖菜。
卖菜很苦。每天早晨4点就起床,晚上8点多钟才收摊,一个月工资才200多元。由于营养不良,一次上厕所起身时右腿膝盖骨粉碎性骨折,动手术要5000多元。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到哪去弄这笔钱呢?晓玲准备放弃,跛腿就跛腿吧。爸爸借了钱赶到医院:“你这辈子未必只赚5000块钱?”她这才同意做手术。
出院后,晓玲先去餐馆打工,一个月四五百元的工资实在太少。听表姐说,做足疗收入还行,她就去学足疗,但做了一段时间就不想做了。因为有些客人说话很“荤”,她常常羞得满脸通红。后来,她又转到一家比较大的足疗馆,客人素质也相对高些,才坚持到了现在。
起初,晓玲把每个月1000多块钱的工资都存起来,再悄悄地带给妈妈。爸爸知道了就要,他急于还清债务,把钱拿去赌博、买彩票,往往血本无归。她就说了爸爸几句,爸爸就追着打她。从此两年多没有回家。
不回家了,晓玲变得更内向、更孤独。有些苦恼和心事,她不愿给同做足疗的姐妹们讲,怕人家笑话;小姨在武汉,她也去得少,因为家里借了小姨一万多元钱一直未还,她不愿多看姨父的脸色。以前要发泄了,就回老家当着妈妈的面大哭一场。但现在好长时间没有回去,她也不想让妈妈再伤心,所以好多心事都无处倾诉,只能闷在心里,可表面上还是开开心心的。
晓玲很想在武汉扎下根。她说:“我不恨爸爸,他再有不是,毕竟生养了我。”但她从此不再给家里寄钱。她要把钱存起来,供弟妹们将来上大学用。她还要存钱争取早点帮家里把欠账还清,她还计划在武汉买一套二手房。
晓玲说她将来年纪大了就不再做足疗了,她要开一个小店,但不会做足疗。至于找个什么样的老公,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说:“不求有学问,但必须有手艺。要踏踏实实的,不要像我爸,一口就想吃下根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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