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有一场声势浩大的讨论,一个医学院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为了救一个掏粪的老人献出生命。多少人都在问:张华的死究竟值得不值得?
那以后,我无从知道那个被救的老人顶着人们怎样的质疑走过风烛残年。 然而我想,这个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
想很久,终于想到:这个问题的症结有两点,一是在于——张华死了,而老人活着。
如果张华没有死,他是英雄。颁奖大会上他会戴着大红花接受人们的赞扬——他是英雄,他见义勇为,他为别人不怕遭遇生命的威胁。可是他是死了,他的生命陨落的那一刻,因为老人活下来了,所以变成生命的交换:救人者用生命换回了被救者。
症结之二在于:张华是大学生,而老人是掏粪的;张华还年轻,而老人已经近70岁。
就是因为学历等等“硬件”的差异,这场生命的交换就被赋予了价值衡量的意义:用一个大学生的命换一个老人的命,值得吗?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大学生死了,掏粪的老人活了,他们的“硬件”完全不同,奉献的价值也不同。没有人再讨论这是生命和生命之间的交换,而是开始关注,这是怎样的两个生命之间的交换。
可是,生命就是生命,对于生命本身来说,大学生和掏粪的老人是平等的。
于是又有人说到未来的贡献。
有人说,张华如果活着,大学毕业后,他会成为一名医生,可以拯救很多人的命,他的价值比一个掏粪老人大多了。也有人说,掏粪的老人已经七十岁了,人生不久就是尽头,可是张华还年轻,还有太长的路可以走。这些感叹的人们痛心疾首,为一个优秀年轻人的早逝伤心不已。
他们觉得不值。
可是,生活中总有很多假设,很多问号的。
假设,张华救上来的是个中学生,而他将来有很多发明问世,或许还是成功的企业家;假设,老人是老红军,为中国革命献出青春与健康;假设,张华和被救者是亲戚关系甚至父子关系……或许评价就完全不是现在这样。
于是我想到,张华决定救人的刹那一定不相信也没去想自己会不会死,他的崇高就是因为他压根没有设想死亡,也压根没有时间去关注掉进粪池的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眼里,在粪池里挣扎的,是一个生命。而对医生来说,挽救生命是天职使然,而挽救生命,靠的是善良的品质,而不仅仅是一把手术刀。
没有人承认自己对张华行为的否认是出于冷漠:如果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那个老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张华跳进粪池的一瞬间,对自己而言是由衷的感激,还是对其付出的不屑?其实,这样的换位思考多么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会去想。直到今天,冷漠的故事边依然屡见不鲜。
一个年轻女子在喧闹的街上遭遇歹徒抢劫,案件发生的时候据说有数十人围观,然而没有人伸出援手。最后,歹徒抢劫并逃窜,女子含泪求救,声音孤独而凄凉。城市里的一场车祸,司机被撞得血肉模糊,可是过路的出租车没有一辆停下来,最后,110和急救车赶到,伤者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因失血过多宣告死亡。
一个民工受了伤,可是医院却要凑够钱才能输血。不过差100元的血费,却拖了十几个小时,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医生,是上帝唯一的手,可是这只手却不肯挽留一个生命。
……
看多冷漠的故事,看多了人们谴责冷漠,可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反省冷漠的成因。甚至不是人都会思考:当我遇见一双求救的手、当我听见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当我从期盼的眼神里走过,我会怎么做?
当然,我们承认,冷漠有冷漠的借口:因为有人被欺骗,因为有人被诬陷,因为有人,不过是想在力不能及的时候先求自保。
自保没有错,错的是,如若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甚至不为被抢的女子拨打一个报警电话,不为受伤的人停一下车、输一袋血……
2006年的这个春天,胡总书记说:在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里,是非、善恶、美丑的界限绝对不能混淆,坚持什么、反对什么,倡导什么、抵制什么,都必须旗帜鲜明。要引导广大干部群众特别是青少年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坚持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以服务人民为荣、以背离人民为耻;以崇尚科学为荣、以愚昧无知为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以团结互助为荣、以损人利己为耻;以诚实守信为荣、以见利忘义为耻;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这些话,每一条都有它的道理,然而我要说,放下冷漠,这是我们建立真正的荣辱观的前提。因为,祖国是我们的家,人民是我们的亲人,科学是带领我们走向成功的启明星,而劳动、团结、诚信、遵纪、奋斗,这是我们每个人获得幸福的法宝,是无论什么人都抢不走的核心竞争力。
换句话说,因为这些都与我们自己有关,所以,砸开冷漠的坚冰,你会看见,在我们周围,幸福像花儿一样,盛开了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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