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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本报驻巴黎记者 郑若麟

　　上周六下午大约16时30分左右，记者来到巴黎大、中学生与工会联合大抗议示威的终点站“民族广场”。示威原定14时30分从唐费尔·罗什罗广场出发，但后延至15时多才启动。

　　游行队伍前后绵延大约六公里长。示威者的矛头集中在“初次雇佣合同法”(即CPE)上。记者提前赶到“民族广场”，广场上虽然聚集了大批青年，但无论是从人数和气氛上，远不如当年记者目击的同样在这里集会的反伊战示威；抗议者虽众，但看来远未达到可能引发社会危机的地步。然而令人吃惊的却是当天的电视、电台和翌日的报刊新闻，它们大多得出相反的结论。根据游行组织者的说法，周六法国全国上街游行人数高达150万，仅在巴黎就有35万；而根据警方的估算则全国大约为50万，巴黎约8万；两者差距甚大。法国多家工会组织在示威“成功”的鼓励下，向法国总统希拉克发出呼吁，要求其干预，同时对德维尔潘政府下达了“最后通牒”：必须在48小时内撤销CPE，否则不排除星期一举行全国大罢工的可能。

　　到本报截稿时为止，法国政府虽然多次表示要与工会和学生举行会谈和谈判，但尚未有迹象表明政府将会做出决定性让步。目前双方形成僵持状态。

　　失业率高居欧洲第二

　　CPE——“初次雇佣合同法”是法国现任总理德维尔潘精心谋划后推出的一项旨在改善法国青年就业环境的改革措施。德维尔潘是在一场“准”政治危机——“欧盟宪法公投”失败——后，被希拉克总统任命为总理的。希拉克希望德维尔潘能够大刀阔斧地对法国社会不合理之处进行改革，以便到2007年大选时，德维尔潘能够成为他的继承人，战胜他的“私敌”、同样是右翼的现任内政部长萨科齐而成为下一任总统。德维尔潘上台后果然开始动刀改造法国社会，特别是目前最受关注的就业问题。去年德维尔潘推出了针对20人以下小企业的“新就业合同法”，也是为了鼓励企业扩大招工。事实证明该法对改善就业确有实效。在此成功的推动下，德维尔潘又于今年一月推出了CPE。

　　德维尔潘政府的这项就业改革是在世界经济全球化浪潮达到历史巅峰的背景下推出的。从欧洲失业率来看，法国虽然不是最差、但也远非最理想的国家。而在14至25岁的青年失业率方面，法国则高居欧洲第二位，高达22%至25%。法国从八十年代开始失业问题始终如达摩克利斯剑一般悬在法国人头上。

　　并非首次也非末次

　　但问题在于，并非法国政治家们不想改善就业，而是全球化的经济使得任何改革都必须触及法国就业人口的已获权利。法国职工受到多种法律的保护，并受到工会的强大支持。相反企业则难以解雇任何人员，不但解雇程序繁琐，而且代价很高。这样法国的生产成本就很高。在这种背景下，法国企业不是向外转移生产基地，就是压缩就业，宁可不扩大生产，也不贸然招工。其结果就是尽管法国很多跨国大企业赢利甚丰，股市增长达50%，但法国国内的就业状况却一直在恶化之中。

　　历届法国左、右翼政府都非常清楚他们必须改革，但他们也非常清楚每次改革面对的都是街头示威：凡其利益遭到改革方案损害、甚至有时仅仅是可能损害的，都会到大街上来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而每次政府遭到青年反对的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火烧、暴力、冲突、抢砸声中不得不将改革方案收回抽屉。这次CPE危机既非首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左翼人士坐收成果

　　这场危机在法国2007前大选前一年爆发，正好给法国各路政党和流派以可乘之机，都希望能够从中获得最大利益，以便在2007年大选中胜出。在法国经济和社会危机面前，“民主因素”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几乎所有观察家都认为，要是社会党在台上的话，也会不得不就某些制度进行改革。然而法国左翼政党尽管非常清楚改革的前因后果和必须性、紧迫性，但出于政党私利也拼命推动学生和工会提高抗议的分贝。在18日的示威中，人们看到几乎所有左翼的头脑人物都一一现身。

　　总理成为孤独英雄

　　反过来在右翼内部，2007年的大选阴影也在起作用。对于德维尔潘总理来说，也许他把自己的全部政治生涯未来都押在这次“豪赌”上。一旦败落，他的“总统梦”也许就将划上一个句号。而他的同一阵营里的对手、内政部长萨科齐则在一旁看他的笑话。当德维尔潘与学生正在掰腕子的时候，萨科齐则接见学生代表，表面上是为了防止示威出现打砸抢现象，但明眼人都知道醉翁之意当然不在酒……法国政府多数部长几乎都保持着沉默，德维尔潘正在成为一个“孤独的英雄”。

　　政府与学生底线相左

　　目前学生和工会的要价已经越来越高，非要政府撤销CPE法案不可。而政府的底线则是谈判可以，修改有关条款也可以商量，但撤销则不可能。专家们分析，德维尔潘总理目前很有可能寄希望于学生内部的不同意见。一些更理性的大学生认为应该让“初次雇佣合同法”试行一段再看效果。而德维尔潘也已经提出几条对CPE的补充保障建议，以图说服学生和工会接受CPE。估计双方在本周将会就此举行谈判。德维尔潘看来还寄望于一旦谈判拖下去，就干脆拖到4月8日放假，也许学生们到时会厌烦而放弃……不管这场危机的前景如何，在世界经济进一步加速全球化的关键时刻，政府与青年的冲突本身就是对法国经济的重重一击，很有可能不仅使法国就业状态进一步恶化，而且也使社会对抗加剧……最终的受害者，很有可能仍然是法国年轻一代！

　　(本报巴黎3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