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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作家阮松林,刚刚五十出头,但白发不少,显得有点苍老。平时很少讲话,总是友好地微笑着。他的名字原来翻译为阮松林,但在一次中越作家座谈会上,团长介绍说,他与贵国明末清初的一位大作家蒲松龄同名,叫阮松龄。这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他的父亲,对蒲松龄崇拜得五体投地,才特意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他能成为越南的蒲松龄。
会后我问他,团长是小说家,富于想象,该不是看你的名字与松龄谐音,灵机一动,突发奇想吧?他笑着说,团长是我的老朋友,对我知根知底,说的是真话。原来,他父亲是个画家,绘画之余,最大的兴趣是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痴迷其中。儿子降生时,他虽然不知儿子将来干什么,但却用自己崇拜的大作家的名字为子冠名,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像才华横溢的蒲松龄一样,写出传世杰作。
受父亲的影响,他们一家人———母亲、兄弟姐妹都喜欢《聊斋志异》,喜欢中国历史文化。他小时候,就给周围的小朋友讲聊斋。考大学时,他本想学文学,但因为战争,他选择了国家急需的建筑专业,毕业后当建筑工程师,建屋盖房,与建筑工人一起,生活在工地上。1967年,他21岁时,发表处女作《风》。他说是一首很幼稚的诗,表达一种意志和信念:风雨过后,阳光依旧灿烂。他主要写小说、散文、评论、儿童文学,已经出版诗集《蓝天》、《大地》、《风口浪尖》,小说集《灯塔人的儿女》等6本书,现在是越南总工会机关刊物《工人文艺》主编。
我问他,你学的是建筑,现在搞文学,建筑与文学有关系吗?他说有。建筑要讲真材实料,要讲结构,要讲造型,要讲形式美,创作也是如此。不是说建筑是凝固的诗、凝固的音乐、立体的画吗?诗、音乐、画,就是文学艺术。
谈起诗,他说小说用形象说话,诗用灵魂说话。一个诗人,他的心,必须和祖国人民在一起,人民的喜怒哀乐,在他的心里燃烧、升华,作品才有打动人心的力量。有人主张远离生活,远离人民,只写自我内心世界,我不赞成。越南文学,诗比较发达,诗人很多。我们作协会员有700人,诗人就有500,占一半还多。
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大学学中文,小女儿在上中学。她们也都喜欢中国文化。他来中国前,女儿开了张单子,叫他买书。他说买书本来是愉快的事,没想到这样苦,这样累。因为走进中国书店,图书铺天盖地,琳琅满目,不要说细看,就是走马观花,也是眼花缭乱。不过我现在有了经验,直奔工具书和文学书,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他说,我虽然是第一次到中国来,但并不感到陌生。一是从小就读过许多中国古典和现代的文学作品,深受中国文化的陶熏,心中有个情结,一定要到中国看看,今天终于来了,有一种了却夙愿的满足,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二是我们这一代或我们的上一代都亲身体会到,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中国人民也不富裕,但如亲兄弟一样,罄其所有,无私地援助我们,因此,我们对中国怀有一种天然的特殊的感情,来到中国,好像到兄弟家串门,走亲戚。现在,我的女儿在学习中文,我鼓励她,刻苦用功,一定要学好,将来把优秀的中国文学作品介绍到越南来,把千百年来形成的这种传统友谊,世代相传。
我说,你们一家三代,都喜欢聊斋,何时全家来中国,我陪你们去蒲松龄的故乡。他笑了,说将来一定会有机会。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6年03月24日 第七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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