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中航油公司已于昨天最终完成重组，今天将在新加坡证券交易所重新上市，这对中航油公司来说，无疑是可喜可贺的。然而，中航油公司是否就可以长舒一口气，万事大吉了呢？我们都知道，中航油公司问题暴露之前，该公司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治理结构，但它却没能阻止中航油公司走向深渊的脚步；而今重组完成，董事会进行了人员更新，原本漂亮的治理结构更加漂亮，那么这是否就可以保证以后不再出现问题了呢？

　　中航油亏损的必然因素更多一些

　　根据披露的资料，中航油公司从事石油衍生品期货交易而致亏损并不是违规操作，是经过董事会以及相关部门批准的。那么我们就要问一问：董事会的决策为什么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笔者认为，必然因素更多一些，甚至是决定性的。

　　在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公司法都规定，董事要尽善管义务，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对公司要忠诚；二是要维护公司资产；三是审慎行使议决权，如果不能尽到这些义务，就要承担赔偿责任。如英国规定，董事作为公司受托人，只要参与引致渎职、疏忽或违反信托的行为，即使公司章程规定可以免责，也要承担责任。许多国家还规定，公司和一般股东均可以向法院起诉，要求未尽义务的董事承担赔偿责任。

　　相比较而言，我国公司法对董事责任的规定则比较原则。公司法规定，董事会决议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致使公司遭受严重损失的，参与决议的董事要对公司负有赔偿责任。但是，我国公司法对于董事未能真正履行善管义务，疏忽或进行关联交易而形成的损失，却没有明确规定董事的赔偿责任。

　　公司原董事们没有尽到善管义务

　　从中航油公司的情况看，既然该公司从事石油衍生品期货交易是经过董事会批准的，公司的风险管理是授权给董事会的，那么毫无疑问，董事没有尽到善管义务，尤其是在决策时没有尽到谨慎义务。尽管按照新加坡市场的游戏规则，董事未尽义务也要承担赔偿责任，而且他们也确实为此付出了代价（免职或赔偿），但是，为什么他们还要“以身试法”呢？恐怕这与该公司的中资（尤其是国有公司）性质密切相关。

　　中资公司到海外市场上市，无疑必须遵守所在国的游戏规则，然而，中国公司法的不完善，以及长期形成的“长官制”和出现问题寻求政府救济的思维习惯，使得相当一部分人虽身在海外，思维却仍然停留在国内的传统上，甚至进入中资公司的海外董事也被这种思维“同化”了。像中航油公司前财务总监林中山，他是被处罚的董事中惟一的新加坡人。这位新加坡人曾“坚持”将400万收入归入“其他收入”而不是“盈利”中；曾“坚持”在业绩报告中披露亏损；曾“坚持”如果没有看到荚长斌（中航油前任董事长）签名的文件就立即辞职。但是，林中山最终还是在“坚守专业职责”和“保住饭碗”之间选择了后者。

　　因此，中国的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一方面要熟悉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则，另一方面则要尽快改变自己的传统思维习惯。中国的公司法也必须作出进一步修改，要从立法和司法两个方面强化董事的责任，并且要为其不尽职责而承担代价。

　　应建立坚实的、高层次的合规性监督程序

　　在公司，应建立坚实的、高层次的合规性监督程序。在这方面，我们不妨多借鉴美国企业的一些经验。

　　首先，要细致地构造董事会合规性制度，并要确保这种制度能够满足公司所在的特殊行业的需要。其中，要特别重视针对性的、程序化的信息披露制度，以接受投资者、政府和大众的监督。

　　其次，将董事会置于合规性监管的核心。要建立一个健康的监督管理者和保持董事信息畅通的董事会结构。当然，再健全的董事会结构，也难以保证一定不会发生欺诈行为，我们所要做的，是要建立一套良好的监督机制。

　　再次，审计委员会最适合承担合规性监督。但必须强调，审计委员会是真正独立的，而不是受控股股东、董事长或CEO左右的。审计委员会接受委托，严肃而公平地处理信息的法律评估问题。在中航油公司问题披露以前，尽管审计委员会表面上很健全，但显然，其独立性是大打折扣的。

　　最后，如果有必要，可以设立专门的董事会“合规性委员会”，尤其对于那些拥有大量信息披露的公司，建立一个独立的董事会委员会，对公司和董事会行为的合规性进行评估是明智的选择。

　　建立合规性制度的核心，是要充分了解政府、监管当局的相关法律法规以及公司章程的各种规定，尤其是要熟悉公司法和证券交易法。了解这些法律法规，有助于公司远离麻烦，极大地提高公司的价值。

　　高明华（北师大公司治理与企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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