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网4月2日讯
唐可为就坐在我们面前,一如荧屏上的他,俊朗、儒雅。如果没有烟台怡林计算机学校王永刚校长的提前铺垫和介绍,我们很难设想,就是他引领了一个新兴的行业,以电脑速录取代了手写速记,实现了国人“用手指追赶声音”的梦想。
身为中国中文信息学会速记专业委员会主任、北京市速记协会副理事长,唐可为是繁忙的。此次烟台之行,他是专程为第二届CCTV全国速录大赛考察赛场的。周五上午10时许,刚下飞机的他便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撞伤后几乎不认人的父亲叫我‘速记’,那一刻,我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每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我得感谢父亲。”唐可为说,“如果不是父亲当年那样逼我,我根本成就不了今天的事业。”与唐可为的交谈始于父亲,这出乎我们的意料。
“你们知道亚伟式手写速记吗?那就是我父亲唐亚伟发明的,风靡了大江南北几十年,文革期间被禁。73岁时,一件偶然的事情使父亲痛下决心,一定要发明中文速录机。”
什么事情会促使一位古稀老人搞发明?我们很感兴趣。
“那年,美国司法团来与中国司法界交流,那些随团的速录员也想同中国的速录员交流,但当时,我们法院的庭审记录仍使用手写速记,根本没有速录员,无法交流的美国速录员失望极了。”
美司法团回去后,在美国的媒体刊文,嘲笑中国速录业落后,这深深刺痛了唐亚伟的心。于是,老先生不顾年岁已大,架着老花镜,没日没夜地研究起中文速录机了。他先后摸索了三四十套方案,终于在1993年发明成功。
是年,唐老先生已年近八旬,向社会推广他的发明显然力不从心。“让小儿子可为来完成这事儿!”老先生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了好些日子。他太了解小儿子了,口才好,爱动脑,而且很适合做推广工作。然而,这仅是唐老先生的一厢情愿。
“我坚决不接受这个任务。”据唐可为说,他当时甭提多抵触了,他从小就被父亲强迫学习手写速记,早腻烦了,所以,任凭父亲磨破嘴皮,软硬兼施,他就是不答应。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
“半年后的一天,父亲被自行车撞了,一下子就不认人了。我吓坏了,拼命往家跑,没进家门就大喊:‘爸!爸!你怎么了?’”
“速记!”唐老先生看到儿子的第一眼,竟然叫“速记”,唐可为怔在那儿。只是这一声,刺痛了唐可为的心,也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父亲是他的精神支柱,而速记是父亲的精神支柱。
“想想以前那样去搪塞父亲,敷衍父亲,我后悔死了。”至今,提起这档事儿,唐可为依然很痛心,他说他从心里觉得对不住父亲,再也不能放弃父亲对他的期望了。
“偌大的教室,只有11个学员,我推广的艰辛之路就这样冷清开场了。”
父亲发明的所谓中文速录机,也就是一张设计图和使用办法,要投入市场必须有产品,生产产品得有钱,这就注定了唐可为要走的推广之路艰难而又曲折。
拿到设计图后,投资商都摇头,那是九十年代初,“速录”这个词在字典上还找不到呢,你能指望谁对速录市场了解?奔波了近一年,被拒绝了无数次后,唐可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对速录机项目还有点兴趣的公司。不过面对抽象的图纸,人家也是顾虑重重。投资多少有无市场且不说,这个速录机每分钟能打多少字?能否实现与语言同步,达到音落字出的效果呢?人家表示怀疑。
“也别说人家怀疑,我心里都没有底儿。怎么办?我决定开一个免费培训班,一来培训学员,二来检验一下速录机的实际效果。”
北京深秋的夜晚,街头出现了两个骑自行车、贴招生小广告的人,这就是唐可为和他的大哥唐可亮。
“刷,一张,刷,又一张。大哥在前面刷糨糊,我在后面糊广告,糊完了就跑。我那时可难受了,自己好歹也是一经理,以前的公司搞得很不错,如今,为了一个不被人看好的项目,却落得沿街贴小广告的地步。这究竟有多大意义?”
结果,小广告贴了不少,可一个学员也没招到。唐可为可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他不相信自己搞不出点名堂来。他四处动员,让亲戚朋友推荐学员,好不容易凑成了十多个人,既有十八九岁的高中毕业生,也有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第一天上课的情景,唐可为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很大的教室,偌大的教室里只有11个学员,很冷清。我给每个学员发了一张纸板,上面有汉语拼音的字母。培训班从纸键盘上认识编码、练习指法开始了。没有现成的教材,具体怎么教,我心里也没底。”
一天又一天,当纸键盘换成了木键盘和铁键盘后,学员们渐渐找到速录的感觉了。
感觉找到了,学员们的打字速度也在慢慢提高。为了帮学生冲刺速度,唐可为摸索出很多办法。他经常用播音员的语速从一份报纸的头版念到末版,一次要4个小时,只要他不停下,学生也不能停止记录。半年多的艰苦训练,学员们的打字速度超过了每分钟200字。对于这样的打字速度,投资方相当满意,当即决定投资生产2000台速录机,如果卖得好就追加投入。
“一年过去了,2000台速录机只卖出7台。”唐可为介绍说,由于速录机是和计算机结合一起使用,而当时的计算机用户还比较少,你们可以想像我的推广难度。还有一点,就是很难招来学员,因为那时没有速录行业,人们实在看不到就业的前景在哪儿。
“我一度想放弃,却遭到父亲的痛骂。被父亲骂过之后,我这只瘪了的‘皮球’又鼓足了气。”
可是,把机器卖到哪?为此,唐可为整天苦思冥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法院,对!就从庭审记录这儿突破。”
唐可为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反复推敲,写了一封长信给最高人民法院谈速录机和自己的想法,半个月后法院来函请他们上门演示。结果,演示让法院的同志们感到了一种神奇。后来,最高法院在全国法院系统推广使用速录机。
一天,两位神秘的客人找到唐可为,他们的行踪也颇为神秘。
“你能不能够给我判断出在3米以外有无声音,我们想测试。”来人说。
唐可为便让速录师试验,他在三米以外听。
“还好!听不到声音。”唐可为回复。
那两个人悄声议论。神秘客人来了好几趟,唐可为后来才知道,那是全国人大的同志。他们问速录机的响声是害怕影响开会,他们考察得可真细。这次考察之后,速录机上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会议现场。
2005年5月25日晚,新闻联播刚播完,唐可为的手机接而连三地振铃:“看新闻联播了吗?看见吴邦国委员长身后的速录师了吗?那个速录师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全国各地从事速录的人们,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尽管速记早在延安时就服务于党和国家的主要领导人,尽管速录早就服务于党和国家的重要会议和重大活动,这已不是什么新闻,但在新闻联播中,在委员长身边多次闪现速录师熟练操作的优美身姿,这还是第一次,这足以让唐可为自豪。
唐可为兴奋之极,从前他没想到,速录事业能给他带来如此大的荣誉;现在他更没想到,他挖掘了一个新的职业,引领了一个朝阳行业,而且,在这一行业中他获得了巨大的发展空间。
“最初,我推广速录机只是把它作为一项技术来推广,给人家免费做会议记录。后来,一些单位主动找我,而且主动给劳务费。到2000年,我做速录服务的收入就突破100万元。”
正当别人羡慕他发财时,唐家父子却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谁想学速录,他们免费传授技艺,保证学会;谁愿搞速录公司,他们帮着出谋划策,无偿提供技术。由于唐家父子公开了自己的技术,促使速录迅速发展成为一门新兴的行业。在北京,速录公司目前已经达到40多家,从业人员近万。
“人生有时很奇特。如果不是父亲逼着我搞速录,如果中途遇阻我没挨骂,怎么可能弄出一个很有生命力的行业来?”说这番话时,唐可为颇为感慨。(本报记者 刘新颖 徐志春 郝晓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