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化正在冲击着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对美国的对外政策很清楚,但对美国社会的内部又了解多少呢?这本书是法国学者和政治活动家居伊·索尔曼探索研究美国40年后的成果。
我们阅读这本法国人看美国社会的书,是因为———法国人与中国人在对美国的态度中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法国人和中国人,对美国既向往,又气愤。在生活方式、风俗习惯、思考模式和工作方式以及消遣中,我们正在引入美国文明的许多特色。这一切,都是通过电影、电视、音乐、消费品,以及宗教崇拜的方式来实现的。同时,无论是法国人,还是中国人,我们都坚守我们的文化个性,并认为这些个性至少正在受到世界范围内美国化的严重威胁。无论是法国人,还是中国人,都在反对美国帝国主义,我们都坚持认为,我们的文化同美国的文化一样,也是世界性的文化。这足以解释为什么法国和中国都与美国维持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关系。了解美国,有助于我们自身的文明建设。(常重)
王新连
美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每个人,根据其处境不同、亲身体验不同,会作出不同的回答。而这本书就是全面介绍美国文明的书,涉及到美国的经济发展模式、宗教信仰、文化、移民、种族、吸毒、暴力、犯罪、死刑、政治体制、民主、反叛、思想感情、理想、扩张野心等等。
记得曾有一首歌,其中有这样一句歌词唱道: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将他送到纽约;如果你恨一个人,就将他送到纽约。纽约是美国第一大城市,并且是美国经济的中心城市,在某种程度上是美国的一个缩影。这句歌词既包括对美国的向往,也隐含着对美国的憎恨。可见,对于美国这样一个国家,根据个人的出发点和处境的不同,会有不同的评价,有时这些评价还会大相径庭:有人认为美国是天堂,有人却认为美国是地狱。其实,美国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只是人间的一个国家,同世界上所有国家一样,是一个既有优、也有劣的矛盾体。美国人民和美国文化,也同世界上所有人民和文化一样,都是既有优点,也有缺憾。
美国是世界头号经济强国,其国民生产总值占世界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其占世界的贸易额也是最大的。美国经济又是一个极具活力的经济体,许多技术上的发明创造和管理新理念都源自于美国,全世界每年的发明专利有一半是美国人注册的。美国是一个市场相当发达的国家,市场左右着人们,政府的作用相对来说显得弱小了许多。美国经济为什么会长盛不衰,本书也给出了作者的一个答案。
美国文化一个重要而独特之处是,它具有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美国人民是由来自世界各国的移民组成的,时至今日,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在美国没有移民。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们,将他们原来文化的优势和劣势一并带到美国,促进了美国的发展,当然也为美国带来一些别国所不存在的问题。但他们能够共处一室,相互宽容。
近些年来,国内介绍美国的书籍可谓汗牛充栋,数不胜数。本书是一本比较政治学的著作,是作者2004年出版的最新一本著作。作者从欧洲,尤其是从法国与美国的比较中全面介绍美国的文明,并对比了两者的优劣之处,读来颇受启发。作者是法国著名政治社会学家,著述颇丰;曾长期在美国生活,对其故国法国和旅居国美国都有相当深刻的了解。书中许多说法较为中肯;又因其治学态度相当严谨,他的观点对国人仍颇有参考价值。诚然,作家也是生活在社会中的,其观点会受世界观所局限,而其世界观的形成又受所在的文化氛围影响。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自诩其观点百分之百的正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与认可。更何况,每个人的看法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会有所变化的。本书是作者的一家之言,有些看法会与我们之中某些人的想法不甚一致,但这没有关系。大家可以保留不同想法,这才可以相互借鉴,相互促进,可以让时间这个最终的裁决者作出最后的判断。
犯罪及司法诊治
1962年,美国的一切都是那么宁静。人们可以睡在露天,不用担心会受到袭击,哈来姆或布隆克斯尚未成为土匪窝,整个美国仍是一个老好人和乡巴佬的乐土。1960年统计数字显示,美国的犯罪和轻罪低于法国或英国的一半,监狱中的犯人数量也同欧洲大体相当(每10万人中有100个犯人)。40年后的今天,美国监狱中的犯人达到了每10万人中的400人,而英国是130人,法国和德国是100人。这说明,在这段时间里,美国变得险象环生了:从1960年到1990年,每千人的犯罪率增长了6倍。另一种失控比总犯罪率更加令人震惊:在法国和德国,每10万次犯罪中,只有一次是杀人罪,而在美国,则有10次是杀人罪!与人们获得的想法相反,在美国,已不再有普通的轻罪,即偷盗或抢劫,美国真实的特点就是谋杀罪的比例极高。
2003年,有7200人被枪杀。由此,美国得到了一个暴力国家的名声,恐怖笼罩着美国,其气氛比欧洲更加令人压抑。当然,在美国存在一种对暴力的某种宽容,甚至是鼓励,其程度比欧洲人所能接受的要大得多。美国的电影证实了这一点,那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杀人。还有说唱艺术,在那里,犯罪与受害者都成了韵诗。说到底,美国人更加容易接受暴力场面,而不是性。在电视节目中,性是受到严格限制的,而暴力却是完全放开的。
第一股祸水是非产业化,它将那些没有专业技能的青年抛向马路。少数民族受到失业的更大伤害,居住在贫民窟里的青年失业者就组成了团伙。
另一股祸水是传统家庭的解体:孩子们放任自流,传统道德缺失,风尚自由化,非法吸毒成为家常便饭。或者还有其他祸水:战后人口膨胀,未成年人成倍增长。
到底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呢?是人口膨胀,还是道德沦丧?
上世纪60年代,在美国比欧洲更有影响的社会学家们进行了干预。他们一致宣称,犯罪增加的罪魁祸首是社会,而不是个人。在60年代到80年代的20年间,总是站在自由派前列的美国法官们精心地诊治着社会。在这段时间,犯罪飞快增加,而关押的犯人却没有增加。实际上,法官们更多地倾向轻判,寻找一些借口,以便让罪犯尽快重新回到社会的正常生活中去。但是,经过20年的司法诊治,犯罪并未下降,自由派的社会学家和法官们失败了。保守派们继续推行一种相反的理论,一种司法领域的强硬主义缩小了法官们的权限,逼迫他们去自动治罪和毫不宽容,以便将犯罪分子排除在社会之外。这种新舆论最杰出的代表是一种被叫做《三次犯罪,你就要被清除出社会之外》的律条,在90年代,有20个州通过了这一律条。法律强制规定,只要是第三次犯罪,不管每次犯罪的轻重程度如何,就会被自动判处入狱监禁。在加利福尼亚州,1995年经过公民投票通过了这一律条,规定自动的、不宽恕的罪行要被关押25年。2004年,这个州,有6500名囚犯在第三次犯轻罪后被判处25年徒刑或终身监禁。这种自动获罪是最民主不过的了,因为它不考虑被告的个人身份,也不考虑罪行的轻重,更不考虑法官们的态度。这种做法使在押犯人数急剧增加;从1980年时的每10万人100人,增加为1995年的每10万人500人。2004年尽管降为每10万人中有400名在押罪犯,但这是法国或德国的4倍。
全民健身狂
星期天,成千上万的人群拥上威尼斯海滩,其庞杂程度反映了洛杉矶的人口组成:金发的冲浪者、黑肤色的青年、男男女女的健身者、一家一户的墨西哥人、有钱又有闲的退休者、游走的小商贩、文身师与文身者、破衣烂衫的嬉皮士、新新人类的弄潮儿。
在美国文明史中,威尼斯成了突如其来的实验场,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我们的习惯。在20世纪50年代,那里成了嬉皮士和60年代一代人的先驱“垮掉的一代”的避难所。从这里,产生了一些征服了美国、后来征服了世界的生活方式:比基尼泳装、染金黄色发、文身、穿耳穿鼻、滑板、冲浪等等。60年代从威尼斯海滩兴起的全民健身运动造就了一个阿诺德·施瓦辛格。2003年他从海滩上走出来,登上了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的宝座。对个人身体的这种崇拜开创了一个新时代,其特点就是团队式运动让位于个人运动。
不跑步才是罕见的
健身运动及形体梳理成为家常便饭,健身跑和经常体检是美国长期自恋历史的必然结果。同欧洲一样,开始时,在美国占压倒优势的是集体运动项目。作为20世纪的象征,垒球、美式足球和篮球曾为将多元化的人群融合为一个民族作出贡献。只有美国人在玩这些占压倒优势的运动,或者说只有美国对它们进行了普及。
自70年代起,健身跑和健身房成了全国人民的必需。在一代人之前,一位大学教授进行锻炼是罕见的。那时只有大学生们才进行体育锻炼,只有平民百姓才对足球和垒球发狂。时至今日,在社会的各个阶层中,不跑步就会引起人们的疑心,甚至被怀疑为不民主。这样的一种紧迫感延伸到妇女群体,这是一件新鲜事,促使高级中学和大学扩大它们的体育设施。
围绕这种对身体的梳理,创立了一种新的行业:体检中心、自找苦吃的器材、运动服装制造、适合运动的配餐、各式各样的药丸,以及出售它们的连锁店、特殊商店和电视频道。
可能健身活动也是对60年代那代人的反动,在随波逐流、吸食毒品和落拓不羁之后,健身和体检是卫生的,是一种反嬉皮士倾向,是回归有控制的自然状态。70年代是女权革命的时代,伴随而来的也是一些似是而非,妇女们得到了她们保持体形的权利和义务,苗条、矫健的朱丽娅·罗伯茨和体形梳理得十分优雅的麦当娜替代50年代肥胖的玛丽莲·梦露成为人们的偶像。追求的明星形象变了,但人们还是要追自己的明星。
崇拜自己的身体是我们时代的特征,也是美国漫长文明史的组成部分。作家托克维尔曾看到,美国人的做派与欧洲人是不一样的。他写道:“美国人比欧洲人更愿展示他们的个性”,“他们很注重自己的衣着”。他自忖,这是否美国社会的民主性使然?
美国人更张扬
在具有贵族传统的欧洲,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一成不变的,人们也知道别人所处的位置。模仿他人,或试图扮演他人的角色是无用的。也是很不得体的。在美国却恰恰相反,每个人都在创造其独特的社会人格。学者托克维尔提到了衣着,顺着他的思路,人们会看到,他们从注重衣着以便确立其在社会中的地位,发展到以其身体状况确立社会地位。一个人的身体决定他是一个民主个体的地位,通过选择衣着,创造了他独特的个性,他就以此面貌示人了。在美国,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展示其名字,向你递上他的名片,这是十分普遍的做法。而在欧洲,却不一定要这样做。可是,这种习惯也取得了一些进展,特别是在管理人员阶层,受到美国习俗的影响更深。由于他们更关心平等,所以他们总是在人际关系中更看重名字,而是不姓氏。只要相互称名道姓,就会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将两人不同姓氏表现出来的社会出身和地位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样一种交际方式有时导致人们展示自己。
总的说来,美国人比欧洲人更加张扬,他们以他们的身体和声音占领空间。与在欧洲相反,人们不是教育美国孩子做谦谦君子,而是教育他们出人头地、表达自己的意见、展示个性。美国青年中这些不安分的特质,我们认为是缺乏教养,甚至为社交所不容,但美国人却认为富有个性。在成年人身上,这种个性会发展为暴露癖,无论是身体,还是言论,都不受欧洲人所习以为常的谦虚谨慎及礼义廉耻标准的约束。
被卡路里包围的社会
在美国,有40%的人体重超标,20%的儿童已经肥胖。在一个过分注重外表的社会中,人们是否考虑到肥胖是梳理身体的反动呢?或者说,肥胖流行病是人们对新闻媒体和广告宣传处世标准的反应呢?肥胖是一种个人选择,是以个人的名义行施肥胖的权利。美国人都赞同这种说法。在美国有一些胖人协会,他们要求航运公司提供一些适合他们身材的座位。但是,这样一种说法,如果可以解释某些个例的话,却无法解释儿童肥胖者成几何级数的增长。他们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地选择肥胖,而是无可奈何地成为肥胖者。他们承受着他们一身肥肉的痛苦,因为肥胖将导致糖尿病、心脏病和健康悲剧。同时,他们还要承受精神痛苦,因为美国社会是不怎么善待肥胖者的。在学校里,他们将会受到同学的欺侮,因为他们不符合占统治地位的、苗条又苗条的标准。
学者布鲁内尔建议首先要保护孩子们的利益,因为他们是受害者。快餐食品工业应该首先放弃面向孩子们的促销手段,他们应该将他们产品中所含卡路里的量标示出来,他们无权将他们的品牌推向学校或体育场馆。加利福尼亚州的某些学校已经效法布鲁内尔式的榜样,采取了一些限制。他还建议对食品工业按食品的卡路里含量征税,以促使他们生产一些毒性小的产品。
全民反卡路里的运动是否有效呢?布鲁内尔认为与全民禁烟运动不相上下。经过20年的禁烟运动,美国仍有人在吸烟,但数量却下降了两倍。因吸烟导致的癌症患者减少了一半,不吸烟人不再受到吸烟者的毒害,吸烟者同意走到他们的房间或办公室外去抽烟,他们对吸烟面临的危险更加了解,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就去自杀吧。烟草工业生存下来了,美国的资本主义和公共自由也延续下来了。布鲁内尔认为,如果进行一次对卡路里的类似运动,结果也会相似:可能会一直存在一些胖人,但肥胖流行病会得到控制。只要进行必要的调整,快餐食品工业也会生存下去,减肥商人和其他人性化的治疗也会生存下去,因为总会有一些自愿的或不自愿的肥胖者。[《美国制造》中央编译出版社](来源:广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