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总统普京日前访华,期间特意到少林寺一游。普京是柔道高手,而少林寺向以“武术圣地”著名,于是,“普京会不会与少林和尚过招”、“普京为何没有与少林和尚过招”,便分别成为普京造访少林寺之前与之后的热门话题。 3月30日,中央电视台播出对少林寺方丈释永信的专访,就“普京为何没有与少林和尚过招”,释永信是这样解释的:“当时我们感觉双方都输不起,普京输吧,他代表一个国家,国家的形象,国家就输了。少林寺输吧,少林寺代表中国的一种传统文化,也输不起。”
事先俄方有没有“过招”的要求、临时又为何决定取消,似乎应由俄方或中方外交部门澄清才较可信。至于“双方都输不起”之说,少林寺“输不起”,这是少林寺方丈自个承认的;而普京是否“输不起”,似不应只凭中方的“想当然”———毕竟,“输不起”是与真正的体育精神相背离的,怕输而畏缩不前或者输了不愿坦然面对,都将为人所笑。少林寺方丈坦承“输不起”,风度可嘉,但将“输不起”加于来访的一国元首身上则明显有欠斟酌。
在我看来,普京之所以没有与少林寺和尚“过招”,原因其实很简单,普京不会打拳———柔道与武术,不属于同一个体育项目,没有“可比”性,这是常识。而普京出访外国“以柔道会友”,也并非从没有“输”过。去年11月普京访日,“普京被摔大背包”就是一件为人津津乐道的“花絮”,他与一10岁小女孩切磋柔道,结果大败亏输。当时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而输了的普京也没有一点难为情———他向小姑娘鞠躬致意,小姑娘则献给普京一束鲜花。那么由此可见,普京还是“输得起”的,至于这一输是否就输掉了“国家的形象”,或者说,普京此人是否就不在乎“国家的形象”,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请俄国人作答———他们也许会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人们常说“×可输,气不可输”、“×可输,风度不能输”、“×可输,国格不能输”,可见“不能输”亦即“输不起”的,都不是指胜负本身而在胜负之外———你以什么心态对待比赛,你以什么手段进行比赛。比赛总有胜负,如果大家都“输不起”,又何来现代的奥林匹克运动呢?从某种程度上,“输不起”心态折射出中国武术作为中国文化传统的组成部分,其中所包含的一些与现代体育精神相背离的一面———武,是用来“比”的,而强身健体则居于相当次要的地位。中国武侠小说中,常有比武输了的一方,或“自废武功”,永远“退出江湖”,或者干脆没脸活在世上,“自断经脉”死掉了———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呢?正可用“输不起”三个字一言以蔽之。
“双方都输不起”是典型的中国式思维,我们在中国现代体育运动发展上,处处可见“输不起”三字所打下的烙印———一洗“东亚病夫”之名,有一个霍元甲就够了;证明中国人整体身体素质如何,20几枚奥运金牌就够了。中国人喜欢用擂台上的对决说明问题,因为擂台上永远只是“一点”,而这“一点”可以掩盖“其余”。“攻其一点,不计其余”,用在这里真是恰如其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