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酸是苦还是甜？

　　6只“九头鸟”的“北漂”生活

　　本报记者王孝武 朱熙勇

　　【核心提示】

　　“北漂” 主要是指北京流动人口中有知识、有学历的那一部分人，不同于在北京安家的外地人，也不同于在北京打工的农民工。目前北京有200多万“北漂”，其中湖北人约有10来万。

　　“超级玛丽”歌唱组合的两名武汉籍歌手，在北京煤气中毒深度昏迷的消息牵动着湖北父老的心。人们为这两个花季女孩揪心，也挂念着像她们一样“漂”在北京的“九头鸟”

　　远在他乡追梦，他们过得还好吗？

　　兢兢业业“跑龙套”

　　期待能成一个“角”

　　位于北京市北三环中路77号的北京电影制片厂是“北漂”的大本营。3月27日下午，在北影厂门口100多位等待剧组挑选的群众演员中，“老湖北”冯义东和“小湖北”盛景召就在其中。

　　今年33岁的冯义东是谷城县人，“北漂”已4年，是群众演员里的老资格了；“小湖北” 盛景召是阳新县人，今年26岁。每一天，他们和众多群众演员围坐在北影厂门口，等待“戏头”调选。如果被选中，他们就是演员，如果选不中，他们就得继续像柳絮一样漂在半空。

　　群众演员工资并不高，没台词的一天20元钱，有少量台词的叫“小特约（演员）”，一场50元，台词多一点的叫“大特约”，一场200元。

　　冯义东说，他并不在乎每天收入有多少，他只想成为一个“角”，那怕是配角也好。他已记不清演过多少群众角色了：《贞观之治》里的侍卫、《铁将军阿桂》里的太监；还有小老板、农民、路人……虽然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台词，但能在电影和电视剧里露脸，他感到十分快乐。

　　说话间，张艺谋《满城尽带黄金甲》剧组的“戏头”过来要10个演太监的群众演员，冯义东第一个被挑中。他乐呵呵地跟记者道别，撒腿就赶过去了。

　　盛景召也心怀“角”梦。他说，周星驰、葛优这些大牌“影帝”都是跑龙套出身的，《天下无贼》里男主角傻根的扮演者王宝强，以前也是坐在北影厂门口等活的群众演员，结果“一不小心”被冯小刚看上了，从此天下闻名。

　　盛景召演得最多的是“日本鬼子”。这与他很有特点的小个头和窄脸型有关。他说，鬼子也不好演，总是等着挨刀挨枪炮轰不说，有时趴在脏兮兮的地上，一趴就是半天，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目前，冯义东和盛景召住在北京电影制片厂旁边一个挤满群众演员的集体宿舍里。一屋挤了14个人，可他们两个一点也不在乎：出来闯荡嘛，有个地方住就行。

　　风沙难挡“北漂”路

　　心中有梦几人知

　　今年28岁的曲良苗是襄樊市人，2004年从湖北省美术学院美术教育系毕业后，他放弃了留校任教的机会，只身一人闯进北京。

　　“从14岁起，我就迷上了北京的摇滚。北京给我一种神往的感觉，这里有很多艺术展览、很多文艺活动……”虽然来北京已经两年多了，但那种原始的向往，依然写在曲良苗的脸上。

　　刚来北京的时候，曲良苗受不了这里的风沙。特别是入冬和初春，强风挟着细纱，吹得树上、房顶上灰蒙蒙一片。风沙吹得人口舌发干，透不过气来。起初3个月，她几乎每次洗头都要掉发，这让她痛心不已。

　　“还有房价，北京租房子太贵了，一室一厅要1000多元，一个单间也要七八百元。顶上我半个月的工资了。”曲良苗说。

　　来北京两年，曲良苗先后换了3份工作，都是有关艺术设计方面的，这正是她的兴趣和追求所在。如今，她在中关村一家单位做网页设计。工作之余，她把时间几乎都用在了画画、看画展和听音乐上。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仅可以找到我喜欢做工作，而且可以接触很多大师，接触到很多比我能力高很多的人，与他们交流，学习他们的优秀作品，我自己还可以不受干扰地看书、画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多好呀。”曲良苗说。

　　曲良苗心中还埋藏着一个梦想——考取请华大学的研究生深造，学到更多的知识，成为艺术设计领域的佼佼者！

　　尝尽酸涩曾回乡

　　十年磨厉初成长

　　32岁的袁宇龙是我们接触的北“漂”老乡中“漂”得时间最长、处境最好的一位，他如今是北京今世青辰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1995年，21岁的袁宇龙从沙市来到北京，追逐自己的明星梦。似乎一切都一帆风顺——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进修班毕业，在毕业演出上成功地饰演了“男一号”，获得老师和专家的一致好评。

　　然而命运似乎与袁宇龙开了个玩笑，当他真正去拍电影时，却被导演连连斥责“太紧张，不是演戏的料。”

　　“好几个导演都这么说，这对我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袁宇龙说，没机会拍戏就挣不到钱，他只好尝试着去歌舞厅唱歌。在老家沙市，他是歌厅里的红歌手，但在北京却吃不开，因为唱歌的人太多了。

　　灰头土脸的袁宇龙一度对自己丧失了信心。实在撑不住了，他又折回老家，一回到沙市就火了。

　　在家门口找回了自我，袁宇龙仍想着北京，他不相信自己不行。2001年春，他再一次辞别故乡，“漂”在了北京。这一次，他洗去了怨天尤人的灰色心情，演电影、电视可以去跑龙套，唱歌可以去酒吧、洗浴中心，他还到一些商场做促销活动的主持人……。

　　3年多摸爬滚打，袁宇龙练就了一身“武艺”，最后受聘当了副老总。记者赶去采访时，他正在忙着策划孙楠和杨坤的演唱会。

　　袁宇龙还透露，他本人的第一支单曲，不久将与大家见面。

　　“北漂”一浪接一浪

　　风雨兼程奔前方

　　王俊涛和胡晓燕是3月7日在北京电影学院摄影进修班上认识的。3月29日上午，记者在校园找到他们时，两人正和同学一起摆弄着 “古董”一样的宽幅光学相机，摄制抗战题材的黑白照片。两个小老乡相互照顾，一起用器材，一起冲洗图片，一起总结不足。

　　“这里没湖，缺水，房子贵……”25岁的王俊涛来自应城，说了一大堆北京的不是和家乡的好，可记者问他想不想留在北京时，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要留在北京了！

　　王俊涛读中专时就喜欢摄影，但这个爱好被父母和朋友们“摁”下去了，大家都说照相不能当饭吃，顶多开个照相馆，没出息。1999年中专毕业后，王俊涛成为了厦门一家国企的员工，收入稳定，但他始终放不下学摄影的念头，去年12月，北京电影学院招进修生，他不由分说就辞职到了北京。

　　“我喜欢摄影，我也想来北京，这才是真正搞艺术的地方。这里是首都，机会多，舞台大，我学了摄影，不开照相馆也行，我可以去拍广告，拍艺术照片，甚至拍影视作品——张艺谋不就是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出身的吗？”

　　和王俊涛的自信满满不一样，从武汉辞工北上的胡晓燕则有些迷茫。北京的文化艺术事业展现出美好前景，令人憧憬。它为每一个人施展艺术才华提供了很好的平台，但源源不断地从全国各地涌来的“北漂”，让胡晓燕感到了很大压力。

　　“我们才刚刚过来不到一个月，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漂”来。好好学习，随遇而安吧。我们是为艺术而来，但纯粹搞艺术很难找到稳定的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这里落地生根。”胡晓燕说。

　　《楚天都市报》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