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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40年代,越剧“十姐妹”
王文娟版《红楼梦》风靡一时
2006年,新编越剧《春琴传》
越剧,一个源于江南的剧种,历经沧桑,今已百年。盛大庆典在杭州举行,名角大腕各携绝艺,票友戏迷一腔热情,赶来给越剧拜寿。祝它长寿,祝它年轻,是人们的共同心愿。为此,更有多少从业者倾洒心血——本报记者特邀来一位以改革称著的名角,看看她的寿礼,听听她的心声……
引子:爱越剧的,恐怕没有不知道“茅威涛”这个名字的。有人戏送她“首席女小生”的称号。她22岁,就以一出《汉宫怨》名标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榜首,后相继再度获得梅花奖、白玉兰奖、文华奖等多项大奖。现任浙江小百花艺术团团长。
在圈内,她还以“改革者”称著。她一直想尝试突破“才子佳人”的题材制约,拓展“小桥流水”的舞台空间,她想让越剧走得更远。
“茅茅我爱你”和“越剧万岁”
3月27日晚,浙江省人民大会堂座无虚席。这是一场为越剧百年诞辰所做的庆典演出。灯光一亮,纱幕后是暮春的沈园美景,简单素雅。《陆游与唐琬》的故事就这么开始。随后的两个多小时里,观众沉浸在跌宕起伏的剧情中,安安静静,直到结尾。
结尾一幕,茅威涛饰演的陆游身着藏青长衫,在落絮中长叹:“为什么情亡难补鸾镜碎”时,观众席中不少人用手抹着眼角。满台桃花飘落,男女主角相对无言,悲愤造化弄人,不堪回首往昔。音乐起处,两首《钗头凤》交替唱出,一腔凄婉哀怨飘洒在剧场内——“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音乐渐收,一剧终了。平静了许久的人们终于不再平静,大家站起,拼命鼓掌,不愿意退场。演员再三致意,连连谢幕。这时,有些观众突然有节奏地高叫:“茅茅,我爱你!茅茅,我爱你!”。大家面带微笑看过来,他们兴致更高,改了词儿,力气更足——他们高喊:“越剧万岁!”
这生动的“台下戏”端的动人。它是对表演的肯定,也表达着对越剧的依恋。
“东方不败”是玩票,一生坚守是越剧
3月28日下午,杭州某酒店,茅威涛应约前来。她边接手机边跟记者招呼,一副黑框眼镜后面还是那双灵动好看的眼睛。卸去了台上陆游的潇洒飘逸,眼前的她端庄沉着,落落大方。
话题从20年前开始。
20年前,一出《五女拜寿》红遍大江南北,其中有3朵年轻的小花更是因为该戏一夜成名。陶慧敏被谢铁骊导演相中成为电影《红楼梦》中的林妹妹;何赛飞成了妙玉,之后影视作品不断;而只有茅威涛则始终坚守着越剧舞台。
当初的28位“小百花”成员,现在依旧坚守在越剧舞台上的只剩下不到一半,很多人都转行经商或者拍电影电视去了。——你考虑过没有除越剧外的道路?
“我也演过电视剧,比如《笑傲江湖》中的东方不败。——但那只是玩票。”茅威涛说,“我最钟情的还是越剧。我们新编排了一出新戏《藏书之家》,说的是天一阁主人范容坚守着藏书不动摇的故事。我常常对剧中主人公产生强烈的共鸣。剧里的范容不就是我吗?他一辈子苦苦守着书,就像我一辈子守着越剧一样。作为一名越剧演员,我时刻都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一定要努力去探索拓宽越剧在今天和明天的道路,为越剧在今天的生存与明天的发展寻找新的、更多的可能性——怎么能走呢!”
突破“才子佳人”,拓展“小桥流水”
在圈内,你喜欢革新的名声在外。传统的越剧给人的印象似乎主要是才子佳人、悲欢离合戏,可你新编的《孔乙己》、《藏书之家》明显突破了这个路数,似乎承担更多的东西,也似乎更雅了?
“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时代在变化,审美心理也在变化,只知道守着老的传统,只唱田间地头、只唱才子佳人,你怎么让更多的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爱看呢?怎么继承下去呢?”
那应该如何呢?
“从题材上看,必须引入年轻观众所崇尚和欣赏的新文化。时代变化了,越剧不能把自己局限在只关注儿女情长这一狭窄领域里,题材的开拓才能让它在今天的社会里有更多的文化承载,才能和这个时代的主流观众产生情感与思想的共鸣。”
你不怕改得太雅了,可能普通老百姓不愿意看;太新了,老观众接受不了?
“留住老观众和吸引新观众并不矛盾。在某一个剧目中,我们有所侧重;但我们决不是不演老戏,一味演新戏,这是一;然后,改革归改革,有三种元素是不能改变的。一是越剧的写意精神不能变;二是女子越剧的本体不能变;三是嵊州的方言不能变。——这样,更侧重于听唱腔、品味道的老观众也会喜欢。”
据了解,最近“小百花”新排演了一出越剧《春琴传》,在艺术取材和艺术风格上糅合中、日两种民族特色,借鉴歌剧、话剧等多种元素,音乐、舞蹈和整个舞台艺术的设计都极具现代气息,这是一种新尝试?
“我只是想证明越剧是有活力,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是开放的,是有多种可能性的。它可以演绎中国的题材,也可以演绎外国的;它可以很传统,也可以很时尚;它在保留自身特色的同时,也可以很好吸收容纳其它艺术的元素并且发扬光大。”
看来,突破“才子佳人”的题材制约,拓展“小桥流水”的舞台空间,她想让越剧走得更远。
摆脱“田歌”,走进剧院
近些年来,娱乐多元化了,各种文艺形式也更加丰富,看戏的人群不如早几年,越剧也有市场萎缩的危机罢?
“我不讳言越剧的市场在萎缩,更多的剧团是在维持生计。农村需求旺盛,城市惨淡经营,据我所知,为了谋生,有一个省级剧团一年演300来场戏,而且几乎都在农村表演,根本就没有时间创作精品,培养新人更是无从谈起。这也是我们越剧要革新的重要原因。”
那怎么办?
“越剧在历经百年风雨后,应摆脱原来田间地头放歌的‘田歌’状态,走上‘剧院艺术’的道路。在当今电视等媒体高度发达的今天,如果还停留在最初的状态,一味迎合‘嗑瓜子、看热闹’的观众,越剧将最终走向衰亡。”
除了你说过的题材上的开拓外,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有助于越剧保持青春,乃至进一步发展?
“越剧的表演、声腔和剧目要进一步发展,需要不断借鉴、吸收和学习。比如,从表演而言,可以从兄弟剧种汲取养料,但不是像过去那样只是简单的不加改造的吸收,而是努力将它们化为越剧表演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通过对这些手段的借鉴,丰富和成熟越剧的表演体系。”
1906年3月27日(农历三月初三),浙江嵊州甘霖乡东王村的农民将门板铺在稻桶上,搭成简易戏台,嵊州说唱艺人登台演戏。就是这次粉墨登场,标志着一个新剧种——越剧的诞生。越剧,由嵊州方言和民谣、山歌发展而来。当时形式简单,伴奏用笃鼓和檀板,故称“的笃班”或“小歌班”。1916年进入上海,博采绍剧、京剧、昆曲、话剧、电影等诸多艺术精华,起初全部由男演员演出,1923年后出现全部由女演员组成的“文武女班”,辅以男女合演。越剧唱腔为板腔体结构,有不同流派,人物不勾脸谱,表演真切、细腻、动情,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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