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遗憾下的银幕完美

　　撰稿／钱亦焦（记者） 何思翀

　　在《理发师》片尾两分钟左右的花絮中，会出现陈逸飞说的一句话：“我希望喜欢我画的朋友都能知道我曾经还拍过这样一部电影——《理发师》。”这部历时５年之久的片子几经磨难后终成正果，将在导演陈逸飞一周年忌日之际揭开面纱。

　　吴思远导演是在陈逸飞逝世４天之后，接过导筒继续完成《理发师》遗留的拍摄任务和后期工作的。吴思远强调这是出于对好朋友的帮忙：“第一，我们俩是多年的至交；第二，当年就是我带陈逸飞入的电影这一行，他第一部片子《人约黄昏》是我投资的；第三，我本来就是这部片子的艺术总监，换别人来续拍这部片子也不太合适。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我也是上海人，作为老乡，我希望这部片子能够完成，并取得好成绩。”

　　最后１／５的拍摄工作很顺利地在２５天后杀青。陈逸飞的突然辞世和其对影片的坚决意志明显地作用在剧组每一个成员身上，激发了剧组的信心和热情，齐心协力地致力于完成这部陈导呕心沥血的作品。正如吴思远导演告诉记者的那样，这就是陈逸飞的作品，他只是艺术总监，决不会挂导演的名，导演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陈逸飞。影片还在片尾特别制作了陈逸飞拍摄时的花絮，希望用这样一种方式向他致敬。

　　尽管《理发师》终于完成了，然而关于影片的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电影的男主角陆平的扮演者陈坤，对于和陈逸飞导演的合作经历还历历在目：“到现在，我回想起来，陈先生对艺术的执著和热爱让我很敬佩。如果陈逸飞先生不是在片中去世的话，可能还没有这么强大的冲击力，可他正巧是在拍摄的中途倒下去的，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震动——他在的时候，我们可能觉得，这是每个导演的一种美德，但当他离开我们之后，回想起来，觉得他的确是非常不容易。当你了解他之后，就会感到震撼。”

　　片子完成一年后，由于陈家后人遗产纠纷问题以及投资方众多，影片发行上映问题迟迟没有确定下来，甚至还传出该片将无限期推迟上映的消息，直到最近才终于定下上映时间。上影集团东方影视发行公司总经理钱建平说，作为发行方，他们想表达出对陈逸飞这位艺术大师的怀念和敬意，才特别安排４月９日的一场特别献映会。这次特别献映会将配合陈逸飞导演逝世一周年的日子，举办一系列包括陈逸飞基金会成立以及陈逸飞落葬仪式等纪念活动。钱建平指出，尽管现在电影还没有公映，但在这部电影里，观众不但看到的是电影本身，更多会看到艺术的日臻追求以及生命遗憾下的银幕完美。

　　《理发师》拍摄的５年当中始终受到媒体和观众的广泛关注，不仅仅是因为这是陈逸飞执导的一部剧情性的影片，更因为其过程中的一波三折。从主角换角到选角风波，再到导演去世，每件事都牵动着整个电影圈的神经。而现在影片即将上映时，关于整部影片陈式风格的保持和把握也成为关注的焦点。已经看过片子的钱建平说：“完全看不出来中间两位导演的衔接，电影全是遵循陈逸飞先生的视觉艺术完成的。”

　　在陈逸飞以前的三部影片中，无论是纪录片还是故事片，都带有很强烈的艺术气质，是陈氏视觉艺术的一个重要体现。在这次的《理发师》当中，陈逸飞并没有那么强调传统的画面，但仍然选择在前童、西店和强蛟等古镇拍摄，这些地方都保护得很自然，山麓蜿蜒起伏，民风淳朴，依山而筑的石头房子有着明清时代的风格和底蕴，古老的小巷子里宁静得只能听到流水和女人们用棒槌拍打衣服的声音。尽管现在的电脑技术已经可以轻易做出这样的场景，但陈逸飞一直坚持要有真实感。根据剧组人员的回忆，有一次剧组凌晨两点多赶拍一场雨夜的戏，因为牵动观众注意力的故事情节发展，才是以往作品中关注的重点，所以一般来说，在没有自然雨景的情况下，影视作品的拍摄多用洒水车等人工降雨的方式完成，更何况是雨夜的一场戏，基本上不会有人去关心雨从何而来的问题，但强调视觉艺术的陈逸飞对此却十分讲究，他要求在拍摄之前先“下一场雨”，让水分在空气里先蒸发一段时间，以增加环境物体表面的湿润度，等到空气中的水分达到一定的饱和度之后，拍出来的画面不仅真实，并且极有质感。尽管为追求完美有些不惜人力物力，但镜头拍出来后确实是赏心悦目的视觉效果展现，带给观众最细腻的情绪体验。

　　在第二位导演吴思远的眼中，继续保持陈式风格确实是一个难题。这是一部讲述在社会的变迁当中一个平凡人的遭遇的故事，男主角陆平无奈地被卷进社会的大涡流中，不得不面对战争的残酷和爱情的苦涩。吴思远说，陈逸飞非常注重细节，造型、灯光要求都很严格，他只能通过自己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一切按照陈逸飞的想法来制作，尽可能保持画面、镜头、色彩和节奏的一致。在后来的１／５部分中，有一场坦克训练营里的戏，本着陈逸飞导演意图的延续，吴导也使用了真刺刀、真战壕，而没有随便搭造一个场景。“这是陈逸飞第一部深刻探讨‘人即命运’的电影，这个主题也是我们不能忽视的，现在很高兴的是，影片出来后大概没有人知道哪个部分是我拍摄的。”吴思远说。

　　陈坤认为，陈逸飞希望把故事说好，并通过故事里面人物的空间表现，让观众产生共鸣。人物是有血有肉的，但又不能太满，要留一些空间给观众。学过绘画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绘画中很重要的一种技法——留白。电影用画画的方式去思考，在一幅幅静止的画面中，却传达出深远的感情和味道。“整部戏下来，除去后期配的一些旁白，我的台词不到二十句话，更需要我内心的感受。这在我演过的所有男主角中是最少的一次。”陈坤说。

　　《理发师》这次上映除了配合陈逸飞逝世周年祭之外，也是为了赶上五一黄金周的档期。原本计划全球同步上映的好莱坞大片《碟中谍３》将避开五一黄金档；章子怡的《茉莉花开》将推迟在国内的上映时间，那么《理发师》将可能在五一黄金周档期一枝独秀，这对于发行商和期待《理发师》好成绩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记者了解到，这次发行方上影集团定下的目标票房是２０００万。尽管这部电影的成本由于投资方众多，具体数字还没有办法得知，能否收回成本也还无法预料，但作为一部文艺电影，２０００万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吴思远说：“我自信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影片。”对于之前传出的《理发师》进军戛纳的传闻，吴思远则表示他将尽可能争取。“无论是威尼斯还是戛纳，我们都希望去试一试。当然会不会入选还是要靠评委们说了算，但我们希望它可以给陈逸飞带来荣誉”。

　　这既是一部在大时代背景下里一个小人物的故事，也承载着陈逸飞——这个大人物的生命重量，但是导演和主演都表示这是一部带着幸福感去拍摄的电影，希望大家也是笑着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