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蓝田县城向南驱车5公里,一片空翠的川谷扑入眼帘。沿着王维当年泛舟的河道,透过桃花、杏花掩映的农舍和梯田,记忆回到唐朝:“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辋川,静谧的品格坚守了千年;细瘦的辋水平平静静,深林在哪?鹿柴在哪?华子冈在哪?最美的景致随那个朝代消逝了,辋川讳莫如深。 只见山上低矮的灌木葱茏,峰回路转处闪出几座小小的村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清代胡元瑛《辋川》载:“辋川在县城南山之口,水沦涟如车辋,故名。”这是一条诗人最爱的川谷,100多首吟诵辋川的唐诗流传至今,唐以后的更多。
来到辋川就思念王维,这位唐代上流社会的官宦、诗人、画家兼通音律,他的《辋川集》和《辋川二十咏》令辋川之美名扬天下。王维在此生活30多年,把破旧的宋之问蓝田别墅,经过数十年的开发营造,建成绵延30里与周围自然山水浑然一体的“集我国自然园林之盛”的山水别墅———“辋川别业”,成为自己的精神家园。一次,朝廷唤他去长安议事,他依依难离,写下了《又别辋川》:“依迟动车马,惆怅出松萝。忍别青山去,其如绿如何?”当时,王维与许多文人骚客、达官显贵弹琴赋诗,浮舟往返于辋川与长安之间,“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辋川成为唐朝文人荟萃与升官扬名的“终南捷径”。
宋时有欧阳修的《蓝田》:“古城尚照古时月,但有辋口无沦涟。宫槐文杏总芜没,畴复有知开元年?”今天的辋川更是面目皆非,王维和他母亲的墓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一棵传说是王维手植的银杏树健在山谷之中,高约20米,树干胸径2米,正值早春,它虬劲沧桑直刺青天的树干正发出嫩绿的新叶,显得古老而年轻。而它后面废旧的工厂车间,就是右丞祠的旧址了。
经过薛家庄继续南行,眼前是一片水墨画一样的的山村人家,黑色的飞檐屋瓦,素净的院落。我们被房前屋后那些绚烂的花树所迷醉,停下车来与当地人攀谈。这里叫白家村,大多数人去塬上栽洋芋了,只剩下看孩子的妇女和老人在晒太阳。家家门口都有一眼山泉井,泉水清冽甘甜,据说比我们买的矿泉水还要好呢。村人热情淳朴,指着自家那些开花的杏树、樱桃树、桃树、梨树,说有10多年树龄了,每年结多么大的果子吃不完,掉了一地,欢迎我们夏天来采摘。都说蓝田出厨师,我们看见一对半岁多的双胞胎男孩,他的爷爷又是喜又是忧,说孩子多了负担大。幸好儿子在北京某饭店当面点师,收入不错,等孙子长到一岁半,儿媳也要去北京挣钱了。他还向我们夸赞他家的房子,宽阔、高深的屋顶,巨大的原木檩子,夏天非常凉爽。说这话时,正巧碰上一对父子正在依山盖房,地基上堆满了粗壮的原木。
沿辋川南行20多公里,就与群山环抱的葛牌相遇。明清时期,这里是联系豫、鄂、川、陕的交通要道和商贸重镇,街面上骡马成群,商铺林立。这里也曾是战略要地,清末以来,原本繁荣富庶的古镇被各类军队、土匪不断劫掠、争夺,终于衰败。今天,古镇只剩老旧,而无古意了。可供参观的只有一条宽约5米、长200米左右的老街,青石板路蜿蜒向高处,街两边的老木屋有几百年历史了,低矮、破败、衰朽,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有河边那棵百年大柳树荡漾着繁茂的春枝,妩媚万千。
镇上最好的建筑是苏维埃政府纪念馆,71年前,中国工农红军第25军在这里开辟了红色革命根据地,建立过红色政权———葛牌镇苏维埃政府。有人做过统计,1934年从葛牌镇走过的红色队伍里,诞生了82位将军。在葛牌生长、上过私塾,见证过葛牌峥嵘岁月的82岁老人裴建强向我们诉说着红色古镇的往事。他的儿媳和邻居说的最多的却是孩子上学和发展经济的问题。
站在鄂豫陕葛牌镇苏维埃政府纪念碑处,俯瞰葛牌镇全貌,古老的屋檐鳞次栉比,接待游客的“农家乐”老屋门菲紧闭,镇上的年轻人都去田里播种了。河对岸的中小学校里,书声琅琅。葛牌的春天好安静。文/陈士娟图/苗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