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东北农村贫困落后缺医少药,生下来的孩子怕不好养活,世代生活在农村的乡亲们,为让自己的孩子能健康成长,远离夭折,可谓是煞费苦心,想尽了办法。其中有带迷信色彩的,也有确实有点儿好处的……总之都是图个孩子成长顺利,自己为自己解心疑罢了。
比如说,带有迷信色彩的吧,就有给孩子剃歪桃、戴锁、过关等办法:剃歪桃是在孩子出生后,到能留头发的时候,在脑瓜顶上剪一个歪着嘴的桃形头型,然后把周围的头发剃光,再在后脑勺下边留一绺鸭尾巴,以御神鬼之欺。给孩子戴锁,就是买来玉制或银制的锁,上面刻有“长命百岁”等吉祥文字,挂在孩子的脖颈上,以求一生平安。等要给孩子过关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得遇村里谁家给老人做寿材的机会,在棺材做好四框,没上天和底之前,由父母抱着孩子,在白森森的没天没底的棺材中传过去,就算给孩子过了关口,从此父母对孩子今后的成长也似乎放了心。在这些办法中,还应提及的就是给孩子取名了,诸如狗剩、锁柱、百岁、长顺、铁蛋之类不胜枚举。
要说确实有点益处的,那就是给孩子吃百家饭。其做法,是在村里村外要上百家的米,给孩子做饭吃,让孩子身强体壮,百病不得以防夭折,此乃吃百家饭也。我从小身体单薄羸弱,父母为我的生命能否存活担了不少心。但在那些与死神争夺幼小生命的办法中,我别的什么办法也没用过,只是吃过百家饭,并对此记忆犹新永世难忘。我吃的百家饭,和别的孩子吃的不一样,别的孩子吃的不一定都够百家,有的只不过要了几十家的米,敷衍了事地应付一下而已。而我吃的百家饭,不但超逾百家,甚至达到了千家之多。所以对于像我这样一个单薄得不能再单薄的体格来说,能活到今天,真得感谢为我讨要百家饭的姥爷。
我小时候,家极贫,常无隔夜之粮。外祖父寄身我家,乃是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看到我们阖家老小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他竟佝偻着腰背、手拄木棍,身背布袋、步履蹒跚地踏上了四处乞讨之路。外祖父要回来的金灿灿的小米、黄澄澄的苞米子和苞米面大饼子,使我在儿时真正吃到了百家饭,为我增添了营养,强壮了身体,在那少儿存活系数极低的年代,终未能夭折。(黑龙江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