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是个农业大国,从“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描写农村和农民的生活及其变革,一直是文学表现的重要题材,也是我国作家创作成就较高的一个领域。从鲁迅的《阿Q正传》和《祝福》到赵树理的《李家庄的变迁》和《三里湾》,有许多作家都在这个领域努力耕耘,广泛地反映了我国农村从民主革命到社会主义改造的深刻历程。 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同样有许多作家为反映农村的变革创造了许多好的作品,从高晓声的“陈奂生系列”到陈忠实的《白鹿原》、张炜、贾平凹、李佩甫、孙惠芬、刘醒龙等的许多小说,都说明我国作家对于农村、农业、农民问题的重视。刘玉民也是长期耕耘这方面领域的作家,他的《骚动之秋》曾荣获过茅盾文学奖。而在举国进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高潮中,他又推出新作《过龙兵》(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既标志他自己创作的新的开拓,也为我国文学描写农村变革的新画图增添了一部富于思想和艺术特色的力作。
这部小说的视野开阔,构思宏大,立意新颖,叙事绵密,具有浓郁的时代感和现实感。它以胶东的海牛岛渔村为背景,通过年、展、卓三家的恩怨情仇,展开了从民主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年代,特别是近几十年农村改革开放所产生的巨大变化,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和人们的社会关系与思想观念的变化,对乡土封建传统和家族统治作了尖利的揭露和鞭挞。为农村改革唱出一支激情洋溢的赞歌,也为公平正义的和谐社会的建设发出大声有力的呼唤!作家以逶迤曲折的笔墨写前八路军营长年打雷、营政委展工夫和大地主、大资本家卓立群三家的仇结是革命战争年代阶级尖锐对立的产物,而时代的前进,特别是新的社会关系的形成,一代新人所带来的新的思想观念,又怎样一步步必然地消解历史给人们所铸就的沉重负担。在年打雷和他的儿子年传亮看来,不但被镇压的卓立群是阶级敌人,连他的儿子卓守则也是阶级敌人,如果不是思想新的妹妹年华云救了卓守则,年传亮还差一点奉命活埋了他。在已成为县委革委会主任和县委书记的展工夫下令追捕下,卓守则居然被华云护送到新疆的边远山区,得到一个被发配到边疆的科学家的帮助而隐藏起来,之后又在华云帮助下外逃不遂而被捕,并判刑劳教。九年后,卓守则被释回村,先是买船打鱼致富,又到大连炒股票而成为千万富豪;年传亮也从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成为村办农工商企业总公司的董事长。展工夫的儿子展重阳后来则成了代市长和市委书记。年、展、卓三家的第二代仍然继续明争暗斗。在金钱与权力的腐蚀下,他们的私欲各有膨胀,年传亮、卓守则不仅把企业搞成封建式家族企业,而且搞女人、养情妇、企图在本地称王称霸。展重阳身为负责干部,虽有所顾忌,也难免于滑入错误的泥淖。只有为救卓守则而遭受不幸命运的华云一直保持高洁的心灵,甚至拒绝哥哥要她当副董事长的邀请,终将黑人公公给予的巨款捐献给新疆暖冰矿的开发。而第三代以卓守则的儿子卓智新和年传亮的女儿年晨玉为代表,小说写他们到美国留学而相爱,获得高学位后回国创业,又得到卓家和家族海外资金的帮助,创办药厂,后来并发动“政变”,把卓守则的家族企业改成股份制的现代企业。他们的理念获得大多数村民的拥护。在竞选中他提出“维护社会公理,建设民主、和谐、繁荣的新海牛岛”的施政纲领,从而当选为新的村委会主任,击败了欲以父传子的年传亮。变革的前景已如“过龙兵”那样浪涛飞涌,再也不能阻挡了。小说因穿插年打雷抢娶莜月月,年华云与展重阳、卓守则以及外籍黑人凯利的四角爱恋关系,使故事情节波澜起伏,不断出人意料之外,也使小说的构思内涵更丰富、更见时代的特征。多组人物、多条情节线索的错综交织,加上作家在具体描写中所展现的众多生动真实的细节,使小说整体上显得厚重,显得多姿多彩,引人入胜。而华云作为自尊自强自立的深具人文主义思想光彩的新女性的理想形象塑造,更是这部小说的难得的突出成就!应该说,这是一部贴近生活、贴近实际、贴近群众的现实主义之作。它所展开的环境、所描写的人际关系,由于具有浓郁的时代特征而获得充分的典型性,而它所描写的种种人物形象由于他们的行为动机都吸取自历史的潮流,也各有自己不同程度的典型意义。
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是我国人民具有战略性的历史任务,也是我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要关键。消除历史上的矛盾及其伤痕,以前瞻的意识去面对未来,建构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引的人与自然、人与人相和谐的新型社会,作为新农村建设的崇高目标,仍然任重而道远,需要人们做出长期而艰巨的努力。在这个意义上,《过龙兵》的创作和出版非常适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