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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猎手》作者:弗吉尼亚·卡尔版本: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1月定价:56.00元 我们已经看到麦卡勒斯和毛姆足够多的细节,不过站在读者立场,我们不只需要八卦,更需要真情。插画/赵斌
本报书评人 yoyo
“有两种人,知道的人和不知道的人,一万个不知道的人当中只有一个知道的人,这是所有时代的一个奇迹……”因为《心是孤独的猎手》中的这句话,我开始好奇作者是个什么样的人。读完近600页的《卡森·麦卡勒斯传》,我似乎成了“知道的人”中的一员。知道的第一件令我惊讶的事,是写出上面那句话的麦卡勒斯,当时只有20岁。
麦卡勒斯是很多人:一个对亲友无限依赖和索取的孩子,一个不断努力维持“我的我们”关系的双性恋者,一个几乎用一生对抗病痛的“铁蝴蝶”,一个与众多同时代巨人发生故事的传奇,一个洞见了孤独和爱之本质的文学天才,一个被同样的孤独和爱耗尽生命的毁灭者。
读完这本传记之后,我发现我很难像喜欢她的作品一样喜欢这个人。麦卡勒斯的性格过于矛盾,感情过于激烈,她的心灵因为充满自毁和毁灭他人的倾向而令人恐惧。
另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是,如果说麦卡勒斯令人难以接近,她嫁了两次的丈夫利夫斯则成了我更愿意移情的传记主人公。卡森经历了一个只有极少数女人才经历过的伟大的爱情故事,但她本人却可能未曾意识到这一点。
高大英俊的利夫斯为麦卡勒斯牺牲了自己的身份和事业,甘愿两次处于完全奉献和从属的地位。他是讲故事的高手,空虚的酒徒,伪造支票的骗子,带领突击队抢滩奥马哈的英雄,爱男人也爱女人。
1953年11月18日,他在卡森第二次离弃他之后自杀。死讯传到卡森耳中已是两天之后,当时她正在阿巴拉契亚山脉南部“古老的呼啸山庄”之巅,透过客厅35英尺高的玻璃墙,愉快地欣赏着晚秋时节色彩斑斓的山庄景色。
葬礼在几天之后举行,主持仪式的约翰·布朗为利夫斯这个老兵安排了一个隆重的军人葬礼,他谈到作为一名美军突击队员,利夫斯在诺曼底登陆日是这样登陆法国的:他射出随身携带的钩子,钩子高悬在他的连队士兵要攀登的巨大崖壁上,然后带领勇敢的第二突击营徒手攀绳而上。
只有少数几个利夫斯的朋友出席了葬礼,其中包括杜鲁门·卡波特。在墓地,卡波特不能抑制地流下了眼泪并且痛苦地大喊:“我的青春结束了。”
田纳西·威廉姆斯则说:“利夫斯最终死于对卡森强烈的爱,他的爱是一种绝望的孤独。没有她,他成了一个空壳。”
“任何爱情的价值和质量完全是由爱者本人决定的”,如果麦卡勒斯愿意把这句她对爱情的著名论断用到自己的婚姻上的话,她一定会发现,利夫斯是一个多么和她旗鼓相当的“孤独的猎手”。
从“考据”的层面来说,《卡森·麦卡勒斯传》确实配得上“皓首穷经”四个字。日记、信件、摘录、采访、上百位出场人物的回忆和佐证,令这本写了6年的传记犹如一串无止境的事实追踪。
它再现了麦卡勒斯生命中几乎每一个值得纪录的场景细节,但遗憾的是,在客观、公正、翔实的立场下,它没有流露出作者的感情,一切“抒情”性的见解和描述都被克制。然而,要体认像麦卡勒斯这样裹挟着巨大情感洪流而去的伟大作家,我们难道会满足于只看到一页又一页的卷宗吗?
在这些淡化了感情色彩的故事中,我们可以记住一个又一个饶有兴味的名人逸事。作为美国最伟大的“南方作家”之一,麦卡勒斯享受名人的赞誉,也享受和名人交往的过程。她声称给“她当时爱上的女人葛丽泰·嘉宝”写过一封几百页的情书,和田纳西·威廉姆斯保持了20年的忠诚友谊,威廉·福克纳称她为“我的女儿”,约翰·休斯顿启用马龙·白兰度和伊丽莎白·泰勒的阵容拍摄了《金色瞳仁的映像》电影版,甚至想到用直升飞机把她运到自己在爱尔兰的家做客。
像麦卡勒斯一样有着悲剧结局的玛丽莲·梦露也是她的朋友之一,在一次家庭聚会中,梦露用她那精彩但有些天真的幽默给大家讲了一个自己下厨房的逸事———用电吹风把面条吹硬。
然而在所有这些故事中,我最喜欢下面一则。一天下午,作家弗兰克·奥康纳,一个擅长讲爱尔兰民间故事的高手,在图书馆接受大家的朝拜,卡森全神贯注地聆听他的故事。突然,东道主伯温小姐的表弟杜德利·考利,一个赛车高手和“新爱尔兰”的代表,冲了进来。
新来客和他的弗雷瑟-纳什汽车似乎比奥康纳对卡森的吸引力更大,她跳上汽车驾驶座喊道“我走了!”———这时一个作家视虚幻比真实更加真实的想象力得到了完全的体现———她的脸由于想到速度而变得紧张,静止的汽车似乎咆哮着飞驰向前,她的头发也仿佛真的从前额飘向后面。《新京报》新闻热线:010-63190000、010-9609633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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