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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中国的森林为了生态保护的目的一棵树不砍也不够；为了用材的目的一棵树不留也维持不了几十年。
——题记
也许，新生命的号角正响彻在他的头顶。
也许，他即将进行一次伟大的抗争。
此时，他站在早年改道的滹沱河制造的大沙丘之上。不远处，滹沱河的两条支流南甸河和寒虎河交相唱着无力的歌。这两条名为支流实为滹沱河改道时遗弃的大水沟，同它们的母亲一样也正面临着断流和干涸的命运。放眼望去无数个金黄色浑圆的大沙丘正在晚秋的风中翻翻滚滚，宛若拍打的波浪，令人想起当年滹沱河的汹涌水势。挖沙的老乡，正在浩瀚的沙丘中挥汗如雨，虽然那劳作显得像蚂蚁啃骨头般的渺小，却制造了河床的斑驳凹凸和一片丑陋。只有他脚下不远处的一片疏密不匀的小小杨树林，似乎与那沙丘和风沙做着无力而又不倦的争斗。
远处，苍茫的太行山高昂着不屈的头颅在冀晋两省交界处逶迤而去。秋冬之交的千里太行不再青翠，惟余一抹深挚的黛青。陡然，狂风拔地而起，卷着大把大把的沙粒狂抽猛撒。风沙来得如此神奇而又如此暴虐！他的同事们刚要钻进汽车，倏然发现他弯下身把一棵几乎被狂风连根拔起的小树扶好，然后用脚拢着沙土护住了树根，踩实。
他，就是河北富瑞斯特科贸有限公司总经理仇立军。
一个北大荒人的后代
仇立军是北大荒人的第二代。他父亲跟着王震将军开到了北大荒，改为东北建设兵团。父亲的连队就在一个叫雁窝岛的地方，离珍宝岛不远。从小仇立军就住在父亲的连队，先是熟知了抗美援朝回来的各路英雄，后又跟着知青们在庄稼地里滚，灌了满肚子大森林里清新的风，也蓄积了一腔的土地情结。本来，他可以在京城的家里安享优裕的生活，可那个“情结”时不时地撞击他那不安分的心，正当2002年的“3·20京城沙尘暴”以铺天盖地之势降临在北京上空的时候，仇立军目睹了这场沙暴的肆虐，忧虑和激奋使他毅然决然又走上了亲近土地的路。
我知道，仇立军是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有一点过分的持重和低调，惟此才使他做事缜密以致确定方向后便不可动摇。既然自少年起珍藏在心里的东西一旦被掀动，便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迸发出来。其实他也知道，仅凭那场沙尘暴就评说大自然的暴虐，似乎太肤浅，究其源，是我们若干年对自然采取功利主义行为的结果。与其说是抗争，不如说是以补偿和“赎罪”的方式实现，那就是：造林。以仇立军的经济学理论根底和商海实践，他的“造林”绝非一般意义的出资栽植若干林木或经营一个林场，他要的是搞起一个大的林业产业，而且要建起相关的产业链条，能在一方土地上和恶劣的生态抗争。
于是，仇立军开始搜集有关森林和生态环境的资料。他被启动不久的第六大林业工程中发展速生丰产用材林的重大举措所吸引，他在办公室桌上用重笔抄下几组信息和数字：
我国人均森林占有量为0．12公顷，仅是世界人均占有量的20％。森林木材蓄积总量为112亿立方米，而我们历年来砍伐的木材总量是100余亿立方米。此数字表明，我国已然无林可伐。
近年来，我国经济发展每年需木材量为1亿多立方米，其中40％多由国外进口，用汇量高于石油和化肥的进口所需，高达相当于1000亿元人民币。他在此条上还做了眉批：“那不到60％的木材怎么办？不是还得伐！无林可伐，偏要伐林，可叹那些中幼林只有夭折的命运了！”
欧美等国家早已发展了用材林产业，德、英、法、挪威等国已做到森林一棵不伐，只用于生态……
看到这几条醒目的数据后，自然知道他的决心已然铁硬，特别是国家先后下发了两个发展林业的文件更是给他垫了底。第二个文件是以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名义下发的，他至今清楚记得文件的第十五条明确规定凡有能力的农户、城镇居民、科技人员、私营企业主、外国投资者、企事业单位和机关团体的干部职工，都可以单独或者合伙参与林业开发，从事林业建设。
仇立军决定去发展速生林的省份实地考察。当他站在河北省石家庄附近时，一条绵延几百里的滹沱河，河边的数十万亩的大沙滩正裸胸露膛地呈现眼前。从来不喜形于色的仇立军也兴奋了，他砰地一脚跺在沙滩说：“就是它了！”
于是，2004年5月10日，河北富瑞斯特科贸有限公司在省会石家庄中心地带的富邦大厦挂牌成立。问起“富瑞斯特”，仇立军说，是“森林”二字的英语译音，也可以说是一种绿色情结吧！
一位林业老人的发问
2004年9月的某一天，一位头发花白却腰板直挺的老人轻轻叩开了仇立军办公室的门，主人开门后，先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继而慌忙握住老人的手。老人急切地说：
“我今天来，算是应你之邀来公司一看，也算是应你之聘来了，不过我必须先向你提个问题，我这个问题挺当紧也很简单，如若得到了你总经理肯定的回答，我们的话才能谈下去，否则，我老赵这趟还不能算应聘来了，只能是应你之邀来一次礼节性的拜访，其它咱们免谈……”
还没等仇立军把水碗递过去，老人话锋一转：“仇总，你是想真种树还是假种树？”
初听这话，仇立军有点发懵，心想我不真种树从京城大老远跑到你石家庄干啥来啦？稍一深思，心头就涌来了热度，赵老这话问得好，这是个真想干实事的人问出来的话，问这话的人和我仇立军心里想的事算是对上卯了，这是干林业的铁杆来了、共患难的战友来了；他又想，有了眼前的老人的这句问话，富瑞斯特的事业就成功了一半……
这个故事后来成了富瑞斯特的一段佳话，几乎人人皆知。
我在采访富瑞斯特公司副总经理兼造管护公司经理赵振宇老人时，首先问起的就是这件事。老人笑着讲起了他的经历。他毕业于承德林校，分配到著名的塞罕坝林场，先是小技术员再林业工程师又分场场长，在总场副场长的岗位上也干了近20年，可以说是个理论根底扎实又有丰富实践经验的老林业通了。赵振宇几年前退休回家，刚刚尝到安度晚年的滋味。忽一日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找上了门，自报家门说是富瑞斯特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要请老场长出山主持公司的一方面工作。赵老心想我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就让我跟着你干？也就上来了犟劲，没给来人多少好听的话。老伴抱怨他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没想到没隔几天那年轻人又找上了门。老赵侧面观察体会这个年轻的总经理，觉得为人真诚不掺假。这个结论刚一闪又赶紧缩了回去，他一想这年头骗子手段五花八门，别毁了自己的名声，可还是禁不住去打问了打问，调查的结果是：富瑞斯特公司是干实事又有实力。那个总经理仍是不屈不挠地来，说是只要您老不出山我就来个挖山不止，几顾茅庐我都乐此不疲。这才有了那次赵老叩响仇立军办公室门之后发生的事。
赵振宇老人告诉我，富瑞斯特公司规模不小，光总公司就设13个商务部，另有桥西、桥东、保定3个分公司。论经营和实际工作内容，主要就是两大块：种树和卖树。种树靠的是科学精神加艰苦奋斗；卖树采取创新经营，由出资方委托公司合同管护双方合作来完成。我手下的造管护公司，干的就是种树这一套。这种树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挖坑、栽苗、踩实、浇水，仅一个造字就比一般意义的种树复杂得多。过去“年年栽树不见树”的教训，在我们专门经营林木的产业里，绝不允许发生。一发生，上哪儿要效益？何谈发展！更可怕的是坑了树木的产权人，你不想骗人也得成了骗子。设立造管护公司，在全国同类的众家公司，不说富瑞斯特独有，也不是很多。他还说，别看我们的造管护公司专职人员不多，连我这个经理和我的助手韩玉春只有20人左右，现时管着5个市的18个县的3万多亩林子，真是责任重大呀，稍有闪失就了不得！我主要检查造管护的质量，其他人分成10片，称为片负责人，相当于施工员，基本上是1人1片，如果是女的就配备两人。下边是农民承包管护员，不算公司正式职工但和公司有直接利益关系，再下边就是由承包管护员雇佣的干具体活的农民。一开始，我几乎每天坐着吉普车到大河滩上去检查质量，近的几十里远的几百里，吃饭没定准，吃的东西瞎凑合，想吃热乎乎的也不大可能，干了不到一年，我的胃病复发增重，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仇总急坏了，要我配助手，并严令我以后只管造管护的大政和决策，也只许不定期到下面抽查，抽查时不能过午不许拉晚，以保证不在下面就餐。这样老韩就来了，当我助手，干我原来的检查工作。老韩也是个老林业，从省林业厅退下来的，人能干也负责任。
黑瘦皮实的韩助理在吉普车里陪着我来往于大沙滩之间，初春的绿色生机盎然。老韩对文学也有点兴趣，使我的采访如鱼得水。他说：我们那十几个管片的负责人，真叫不简单，特别是女孩子。无极县东辛庄的宋英、黄丽英俩20岁出头的女管片人，都是河北林校的毕业生。她们平时住在管护承包人家里，吃住很不方便，叫人担心。可她们是学林的，伺候树也确实比别人懂行，你不让她们干让谁干？说着，老韩把脸贴近窗玻璃，后又转过头对我说：你听，外边起了大风不是？这无极片的两个女孩子可能正在林地指挥间伐，浑身上下一准刮得跟土猴似的。就说那间伐，学问大着呢，又照顾距离还得保证去弱留壮，去病树留健康的树，可病树外表不一定就细，这就看你的知识和眼力了。她们在前画号，后面跟着拿电锯的农民，看见有号嚓的一声一棵树齐根倒下。你若是指挥着把一棵好树锯了，那不是犯罪吗？还有，去年5月，饶阳县邵村的1200亩杨树出了问题，让天牛和透翅蛾给钻了不少眼。两个管片负责人领着4个农民承包人挨树检查，见眼就用棉花球蘸上药往里边捅。他们住在农民承包人的林间小屋里，捅了半个月的树窟窿，没吃一顿正经饭，全是泡方便面，硬是把虫子治住了树治好了！再者，正定片的林子你不是夸棒吗？正定西宿村管片负责人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名叫李雪刚，平山林业技校毕业生。2005年秋季造林为保证成活率规定树坑要50—60厘米。小伙子想出一个招：在树苗从根到干50厘米处用红油漆画上道。你若坑挖得深度不够，树栽上那道红漆印肯定没贴着地皮，明显不合格。这聪明的法子其实是个“傻”法子，你想每亩地110棵树，那2000亩地就是22万棵树，这22万棵树都要经手画道。每天都要把第二天要栽的树的道画齐，那不是自找麻烦自找累受吗？可这麻烦这累就累出了几乎百分之百的成活率。可小伙子一个月忙得没睡一宿好觉，一双手让22万棵树干磨得像锯齿，头发长成一窝荒草。
老韩夸他的部下夸得如此入迷，夸到精彩处感人处竟然迷醉得闭上了双眼。故事实在太多，他怕我听多了精神不够集中就时不时地提醒我一句：喂，感人的还在后边呢。
一种绿色的痴情
我曾经问过一个在企业文化研究所工作的朋友，什么是企业文化？他不假思索就回答说：在一个企业里，凡是和产品生产没有直接关联又能有力促进产品生产的一切活动都可以称之为企业文化。听后，我只说了两个字：精到。
循着朋友的思路，我想起不久前富瑞斯特公司办公室主任赵力华先生讲给我的一件事。赵先生说：大约在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公司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平山县官方打来的，口气十分客气，说县里要修一条公路，可巧要从贵公司建造在我县两河乡两河村附近的大林带中间通过。这样就需要砍掉贵公司的生长繁茂的杨树几千棵。我们几经研究想使公路绕道而行，都不成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十分抱歉，但我们会付给贵公司一笔优厚的补偿金的。请主任转告贵公司的总经理仇立军先生，敬请不日到我县政府商量有关事项。接电话的第二天，仇立军总经理便带领公司高层来到平山县政府，知道这条已经定名为陈孟的公路关联着该县经济的繁荣发展，且走向无法更改。告别县领导，汽车已然发动准备开上返程的路，仇总在车前说了一句：去林地。那天，虽然是数九隆冬，但却是少有的响晴薄日，偌大的沙滩上没有一丝风。冬天里的杨树林挺立在金子似的阳光里，似梦幻般的优美。仇立军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杨树林跟前，确定了将要被砍树木的位置，伏身抱住了一棵，先是以他那双大手抚摸着树干，一下一下，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泪，顺着他的眼角，一滴又一滴掉下，眼角上挂着的一颗让午后的阳光一照，闪着晶莹的光。我当时真想说：这就是金子啊，比金子还宝贵。
如果没有对树木的真爱，没有对绿色的痴情，绝对不会有抱着树木落泪的一幕。这样的一幕，也许会渗透到富瑞斯特每一个员工的心灵深处，变为一种强大的企业精神。而这种渗透和吸收，也会成为他们独有的生动的企业文化现象。
我知道，富瑞斯特公司员工中有退休的教授、高级工程师、政府官员乃至高级干部，还有年富力强的辞掉现职的中年知识分子，当然，也有不少大、中专毕业生和下岗待业者。我说，他们都是勇敢的人，这些原来不同岗位、不同身份、不同级别、不同年龄的人，共同云集在一杆绿色的大旗之下，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惰性，没有猜忌和相互倾轧，只有团结一心，以重新焕发的凛然气概喊出了一句大口号：打造绿色航母，创造中国林业第一品牌。这是一种怎样的凝结和聚集，难道金钱有那么大的力量吗？只有文化的力量。因为绿色是无敌的，绿色文明终将占领世纪文明的高地。
富瑞斯特公司已经领到了“中国造林行业十大影响力品牌”证书；它的总经理仇立军也已然荣获了“中国品牌建设优秀企业家”的光荣称号。
这许是富瑞斯特的第一场春梦。
那么，富瑞斯特的圆梦将是怎样的呢？
是2010年他们目标中的30万亩大森林吗？是燕赵大地滹沱河流域、漳河流域、拒马河流域、黑龙港流域风沙的溃败，亿万绿树的手掌拍响震天动地的胜利之歌吗？
让绿色铺满大地，让祖国更加繁茂。富瑞斯特人任重而道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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