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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派记者葛运福昨日抵达中国最大沙尘源地阿拉善 沙尘暴的频频发生使人们关注起中国内蒙古自治区一个叫阿拉善的地区,它是内蒙古最西部的一个盟,是中国最大的沙尘源地,属于沙尘暴的“心脏地带”。有关资料显示:2000年以来9次大范围的沙尘暴,有8次源自阿拉善。大连沙尘来自蒙古和我国内蒙古,产生的主要原因是:冷空气活动活跃,近地面大风天气吹起蒙古中东部和我国内蒙古地区的沙尘,在蒙古气旋等特定天气系统携带下,沙尘通过高空输送来到大连。基于此,本报特派记者昨日抵达阿拉善,将陆续揭开阿拉善的神秘面纱。
昨天,在阿拉善SEE生态协会里,副秘书长邓仪正安排迎接即将到来的意大利考察团。来自北京办事处的王静则刚刚赶来。她说,她是北大今年的毕业生,刚参加协会不久,此次负责接待该考察团。
邓仪在忙碌中建议记者先赴额济纳旗,那里有著名的居延海和胡杨林,“看了水和胡杨林,你再回来,看看我们搞的项目,就有感觉了。世界三大胡杨林之一的40万亩的胡杨林就在那里。”今日,记者将奔赴额济纳旗。本报记者葛运福
乘“沙漠快客”赶往阿拉善4月17日9时,记者乘“沙漠快客”从银川赶往阿拉善。一路上,繁华的银川越来越远,记者一步步接近荒凉。没有了树,天地间只有苍白的铺满石砾的戈壁。“沙漠快客”就在石砾间的柏油路上行驶。路上没有人,车辆也是孤单单的。
“沙漠快客”经过了贺兰山脚下的“西夏陵”。贺兰山的脚下,一辆辆绿色的军车间隔着相同的距离,成为了这片大地上一点活动的颜色。
10时50分,“沙漠快客”已走在了戈壁滩上,这里只能见到干涸的河道,大如拳头、小如卵石的石砾堆积着,一直到地平线。不远处就是贺兰山,灰色的,见不到绿色。
11时50分,阿拉善盟左旗的“巴音”(巴彦浩特)就在眼前了。房子开始多起来,路旁有了稀疏的树,可以看到有牧人在驱赶着羊群。
阿拉善城区的城建很时尚,额鲁特西路和雅布赖路的六车道和新建的新世纪广场都能令人感受到这座沙漠里的城市的现代化气息。新崛起的楼群丝毫不逊色于大连。走在街头,可以感受到巴音人生活在一个宽松的环境里,享受着现代和绿地。一些女子面部蒙着纱巾,但很多女性也素面朝天地在街上逛,并不介意有沙尘暴的潜在威胁。
巴音有一群年轻志愿者
阿拉善SEE生态协会位于巴音繁华街道的一处叫健康花园王府山庄的小别墅里。
推开门,协会副秘书长邓仪就热情地迎上来,并端上来一碗饺子。邓仪说,这就是协会的家,他每天也住在这里。协会里一共有7名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一位年轻的女孩说,她也是中午刚到的。原来,她叫张春艳,来自深圳的一家公司,在网上看到了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志愿者招募信息,就来做志愿者。她说,她没有学过农牧,也没有学过生态学方面的知识,是极力争取过来的。她很早就想当一名志愿者,对沙尘治理挺感兴趣的,可能会在这里住上几个月。邓仪则说:“这没有关系,可以先到乡村的小学里去服务,那里有很多孩子都不会使用电脑。”
邓仪说,每年有二三十名志愿者来到这里,现在在基层还有“两个半”志愿者。一个是学社区发展的,研究生,在农区;一个在牧区,学法律的;而半个呢,则是一个研究生,一边做志愿者,一边写论文。
沙漠爬上了贺兰山
在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会旗旁,有一张比例尺为1?押500000的阿拉善盟生态环境卫星遥感影像图。项目官员李弘就站在这张图的下面,指着一片片深色的区域说,这里生态恶化得很厉害。以前阿拉善境内虽然多沙漠,但仍不失为一块水泊汪汪、草丰羊肥的栖息地,因为它始终受到三大生态屏障的保护,即东部贺兰山原始次生林带、西部黑河流域以胡杨林为主体的额济纳旗绿洲林带和北部梭林带。
大范围、深层次的恶化是近几十年来才出现的。现在这三大屏障出现了严重的退化,直接导致河流、湖泊干涸,生物多样性锐减,沙漠化加剧,由此酿成的沙尘暴天气波及华北、华东等地区,并对全球气候状况造成恶劣的影响。阿拉善地区已成为我国最大的沙尘源地。我国沙尘暴的北方路径和西北路径均通过阿拉善地区。阿拉善高原四周群山环绕,大部分地区被以流动沙丘为主的沙漠覆盖。在风力的作用下,乌兰布和沙漠以每年8~10米的速度前移,巴丹吉林沙漠也以每年20米的速度扩展。
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调查显示,草场每年以2.6万亩的速率递减,退化面积达334万公顷以上,原有的130多种植物物种现仅存30多种;植被覆盖度降低了30%~80%,大面积的草场已无草可食;180余种野生动物?穴包括国家一、二、三类珍稀动物?雪或迁移他乡、或濒临绝迹,生物多样性面临严峻挑战。
李弘说,现在更严重的是“沙漠已经爬上了贺兰山”,说时他的脸色很忧郁。“近年来,这里牧民的增多,使这一情况更加严重。”
李弘为记者联系当地林业部门的有关人员,他说,协会里经常有记者来,需要理顺一下关系。而这个星期三,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和人民日报的有关人员也将到阿拉善来,协会则成了中转站。
追踪沙尘暴
当日15时,邓仪突然兴奋地跑进来,他喊道:“沙尘暴来了!快拍摄!”原来,协会里已经有了沙尘暴的照片,但一直缺少摄像资料,这让邓仪感到很遗憾。记者看到,协会楼的西部,一片黄色的沙尘正弥漫着。
张春艳和记者跑进了一辆吉普车里,邓仪驾驶着汽车冲出了小区,一溜烟钻进了沙尘暴里。
邓仪驾驶着车子来到高地,只能见到黄色的一片。他说:“这没有对比,根本区别不开,在影像上也看不出来。”
邓仪说,沙尘暴来时,黑黑的一团滚过来,这时有参照物,而现在这一股沙尘暴已经过境了。
他说,前几天的沙尘暴很厉害。他说话时牙齿里有沙子,嘎吱嘎吱响。在追踪沙尘暴的一路上,街上的行人依然如故,没有一丝的惊慌,看来这在当地早已习以为常了。
小资料
阿拉善
阿拉善是内蒙古最西部的一个盟,东与内蒙古自治区内乌海市、伊盟、巴盟相连,南与宁夏贺兰山一山之隔,西与甘肃接壤,北与蒙古国交界。全盟辖3个旗,阿左旗、阿右旗、额济纳旗,发射神舟五号的酒泉卫星发射基地就在额济纳旗境内。
阿拉善盟:总面积27万平方公里,总人口近20万,2/3的人口集中在城镇。盟府所在地巴彦浩特?穴蒙语意为富饶的城,原名为定远营?雪是300多年的古城,8位清朝公主下嫁于此,带来了“小北京”的盛名。她们之中有的是皇帝的女儿,有的是皇帝的姐妹,所以在这片土地上,有了“阿拉善出驸马、科尔沁出国舅爷”之说。每位公主下嫁,都会带有众多亲信随从、能工巧匠,这也改变着当地的民风民俗。
小资料
胡杨
又名胡桐,蒙古语叫“陶来”,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杨树品种,被誉为“活着的化石树”。有“活着不死1000年,死后不倒1000年,倒地不烂1000年”之说。
胡杨是一种极珍贵的乔木树种,其珍贵性可与银杏树相比,额济纳旗有世界上仅存的三大胡杨林区之一。对胡杨树的这种盛誉,使得额济纳人无比自豪——不到额济纳,不知道大漠绿洲的雄大气派;不亲临胡杨林,也无从领略胡杨树的神奇之美。
因为额济纳旗没有通火车飞机,去那里只能走公路,由左旗乘每天7时的长途汽车到额济纳旗。
林业防沙局
阿拉善已成沙尘暴尘源地
当日17时,记者来到了阿拉善盟林业防沙局,业务科的王晓东说,他曾经在此工作了20年,对当地的沙漠化情况了如指掌。
他指着地图说,盟内有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三大沙漠横贯全境,面积约7.8万平方公里;戈壁面积大约9.1万平方公里;全盟荒漠化面积达22.39万平方公里;严重荒漠化面积为3.4万平方公里;潜在荒漠化面积达到1.59万平方公里;全盟每年沙化速度达1000平方公里,占全国沙化面积的近三分之一。
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三大沙漠已呈联手之势。同时,每年有近一亿立方米的流沙倾入黄河。
他说,由于自然条件恶劣,加上人类的不合理活动,阿拉善地区已成为沙尘暴的主要尘源地。在该局的一份报告里显示,据统计,1940年~1990年平均每两年发生一次,1990年~1999年每年5~6次,其中1993年、1994年、1995年发生了特大沙尘暴。2000年发生20次,2001年发生27次,2004年发生了16次。
沙尘暴愈演愈烈不仅直接危害阿拉善地区,而且威胁到河西走廊、宁夏平原和河套地区三大商品粮基地,影响到华北、东北和京津地区。
打破“飞播禁区”传统论断
王晓东说,“花了很多钱,却没有什么效果”,以前的防沙治沙项目规划决策的主导思想一直是“以林治沙、以林防风”,对不同类型的沙漠化土地没有“因地制宜”,而是笼统地以“植树造林”应对,基本没有在认识沙漠化成因和过程的基础上去制定和实施防治战略。如今当地林业部门已经认识到这一问题。
据该局向上级部门汇报的一份材料上显示,现在该地确立了“转移发展战略”,人口向城镇集中、工业向园区集中,农业向绿洲集中,以人退带动沙退。
自1981年开始,打破了降水量200毫米以下地区属于“飞播禁区”的传统论断,20多年来坚持在腾格里沙漠东南边缘、乌兰布和沙漠西南边缘连续实施飞播造林,初步形成了长120公里、宽1.5~3公里的绿色屏障;贺兰山国家自然保护区自1999年实施退牧还林,搬迁牧民6000多人、牲畜23万头(只);额济纳胡杨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胡杨林也从39万亩增加到了44万亩。
该局在2005年9月,给国家林业部门的一份资料上提出建议:加大对该地防沙治沙的重点工程的投入,使该地能成为内蒙古西部的生态防线。
4月18日,“巴音”的天气很晴朗,当记者与一个书店的老板谈起北京这几日有沙尘暴时,他说:“我们这儿早就不当一回事了。是从我们这儿起来的吗?”
阿拉善离沙尘暴源20公里
生活在阿拉善的人已习惯了沙尘暴,如同习惯了吃羊肉喝烧酒。对于近日沙尘暴频频如期而至,大漠人家丝毫不感到突然。
走在巴彦浩特的街头,与人谈起沙尘暴,在当地人心里,觉得就像新鲜沙葱上市要推迟几日一样平常,第二天他们会平静地将黄亮亮的沙子从窗台上、桌面上扫出去。
在与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聊天时,他们会奇怪地瞅着你问:“你们那儿的沙尘暴也与我们有关?”沙尘暴已成为阿拉善每年春季一道奇异又独特的“风景”。老巴音人说,过去每年四五月份刮二三次,现在进入三月,沙尘暴就如期而至。
“这里离沙尘暴源有多远?”在乘坐小面包车时,记者问。司机头也不回地说:“小沙丘的话,有10公里左右,到腾格里沙漠,就是月亮湖那儿,大约要二三十公里,那是最近的大沙漠。”
城市里的“巴音生态难民”
昨日,在巴彦浩特镇王府街北侧,一处奇石市场上,来自腰坝的牧民杨风玲站在风里,兜售着石头。她拿起一块木化石,要价1000多元。
她今年38岁,汉族,搞石头生意仅一年。她说,原先住在阿拉善盟左旗的腰坝镇,她和父亲都是牧民。当时她家里种植了小麦、玉米、高粱,“我家里有300多只羊呢!后来天一点点干旱,活不下去了,人们都东奔西走,各找各的出路。”
她的邻居有的到宁夏看果园,有的到街上买小车干出租,有的就搞石头卖。年轻人就跑到更远的地方,比如去北京、沈阳当保安、保姆。
她也是听别人说搞石头赚钱,就进了一批石头。她说,她家走了以后,当地剩下的牧民的草地宽了一点,不像她家在时那么紧张了。如今,她的丈夫在外面跑出租,两个儿子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谈起家庭的情况,她的脸上浮现出忧愁的神色。
在当地,以卖奇石为生的人不少,街头也随处可见一些奇石店。记者葛运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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