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武汉4月19日电(记者孙茂庆、李宣良)一床洗得发白的军被,整齐地叠放在临窗的床上,床头的“黄继光”三个红色大字赫然在目。这,就是黄继光生前所在的空降兵某部六连六班几十年来一直保留着的黄继光的床铺。
我们到六连采访时,正赶上六班两名战士代表全团参加军里比武,黄继光的上铺和并列着的一个床铺空着,于是我们便幸运地成了这个班的成员,并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晚上7时30分,在训练场上挥洒了一天汗水的战士们,利用晚饭后的时间对当天的训练进行小结。
“今天的‘换手’训练效果较好,大家对各种火器的性能有了进一步了解。”一级士官、“黄继光班”班长彭江林对全班的训练情况进行讲评。
所谓“换手”训练,是这支部队正在开展的让战士熟练掌握不同类型武器的练习,目的是使每一名战士能够掌握使用连属所有8类107件火器。
在从上午8时到下午5时的训练中,除了8种火器的操作和瞄准射击外,战士们还进行了400米障碍、5公里武装越野和体能训练。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多遍的迷彩服,此刻正慢慢显露出一圈又一圈白色的盐花。
晚上8时整,连长徐志猛在楼下吹响集合哨。连队每日例行的晚点名开始了。
“黄继光!”
“到!”
空寂的夜空中,响起震人心魄的应答声。“黄继光连”全连战士用最有力的吼声,表达着英雄的存在。
在54年前的抗美援朝战争中,黄继光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一跃而起扑向敌人火力点,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机枪的射击,为部队开辟了前进道路。
黄继光舍身堵枪眼的英雄壮举,激励和教育了几代中国人。
几十年来,“黄继光连”不仅一直保留着黄继光的床铺,而且在每晚点名时,总是第一个点“黄继光”,全连官兵则齐声应答。
“每当我喊出这个‘到’时,一天训练中的苦和累,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上等兵郭远鑫指着胸前佩戴的“特级英雄黄继光”的胸牌说,“在我们师,所有官兵都戴着这个胸牌。‘黄继光’三个字已经渗透到了我们血液中。”
点名之后,班长彭江林和其他班长一样,提着水桶从锅炉房给战友们打来了烫脚用的开水。
脱下满是泥污的作训鞋,一股浓烈的脚臭味一下子在宿舍中散发开来。彭江林看到坐在对面床上的一级士官范硼的脚踝有点肿,为了让他多泡会儿脚,彭江林把自己盆里的热水倒给了他,自己用凉水洗起了脚。
我们脱下沉重的伞兵鞋,也和战士们一起烫起脚来。经滚热的开水一烫,在训练场上奔走了一天的劳累顿时消去了大半。我们一边泡脚,一边和战士们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我们班长是空降兵部队的标兵班长。”“我们班长武装越野是全团第一名。”“我们班长8类轻武器射击全部优秀……”说起自己班长的荣誉,战士们如同自己的荣誉一样熟悉。
“2004年11月26日,我被任命为‘黄继光班’第35任班长。”彭江林清楚地记得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日子。来自黄继光家乡四川省中江县的彭江林告诉我们,他的爷爷曾是与黄继光在上甘岭并肩战斗的战友。
在去年的“和平使命—2005”中俄联合军事演习中,彭江林亲手从俄罗斯国防部长伊万诺夫手中接过了“战斗友谊”勋章,他还因在演习中的突出表现而荣立了二等功。
看到大家夸奖自己,这个身高1.75米的小伙子竟有些不好意思。在我们的要求下,他拿出了金光闪闪的勋章和军功章。“成绩是大家的,荣誉属于我们班的每一个成员。”
这个班先后荣立过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15次……“黄继光”这三个字对每一名战士来说,既意味着荣誉,更意味着责任。“进行每项训练,做每件事,我们都惟恐自己的不努力、不小心,给这个光荣的集体抹了黑。”彭江林说。
即便是在体育比赛中,他们也比其他班更争强好胜。在一次代表全营参加篮球比赛时,一场比赛结束后彭江林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撞折了,钻心地疼。结果,打了60多天的石膏,才恢复过来。
我们拉过彭江林粗黑有力的手,看到他受过伤的指头仍有些微微变形,不禁感到一阵心疼。
晚上9时整,营院内响起了熄灯号。疲惫的战士们,头一挨着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躺在“黄继光”的上铺,闻着脚臭、汗臭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听着战士们的鼾声,我们久久难以入睡。
门轻微地“吱”了一声,闪进一个人影。指导员刘世亭拿着一支电筒,进来查房了。为了防止电筒的光亮影响战士们休息,他特地在电筒头部包了一块红绸布。打开电筒,他可以朦朦胧胧地看清楚战士们的床铺,却不至于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刘世亭弯下腰,轻轻地把彭江林露在外面的脚放进了被子,掖了掖被角,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晚上11时整,刚刚进入梦乡的列兵肖波被战友轻轻叫醒,该他上岗了。我们和他一起穿好衣服,提上半自动步枪,向哨位走去。
当我们走过黄继光连荣誉室时,我们感觉到“黄继光”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注视着这片军营,注视着这群可爱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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