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独家披露
关于“罗布泊干尸”的身份判断,中科院新疆分院与敦煌市博物馆请来的北京专家为什么会各执一词?“干尸事件”背后是否可能存在更耐人寻味的原因?
据介绍,中科院新疆分院和甘肃有关方面的关系非常微妙:新疆方面和甘肃有关方面各有不等的罗布泊沙漠管理权限。 而国家对沙漠治理有一定额度的拨款。一般来说,是谁有项目就拨款给谁。有时为了一个项目,双方你争我也争,“闹得上面也没办法”……
早报记者今日抵达敦煌探访存放干尸的博物馆
早报特派记者焦海涛发自新疆哈密
干尸是哈萨克族?
“根据头骨判断,干尸应该是哈萨克族。而彭加木是汉族!”18日晚上12时许,傅春利在罗布泊库木库都克营地告诉记者。
“因为干尸的额头很小。这是哈萨克人的体征。这与彭加木有着极大的区别,彭生前为宽额头。干尸的后脑勺还有头发,下颌掉了。另外,干尸的生殖器很发达。从这方面看,干尸应该是个年轻力壮的人,而并非彭加木这样年龄的人。”傅春利继续分析。
“我坚决支持傅书记的观点!”在一旁的吴仕广高声喊道。
“发现干尸的第一现场附近是阿尔金山。很多人都认为阿尔金山里有黄金和玉石,到那里找矿的哈萨克人也很多。干尸被发现时,旁边还有根红柳棍手杖,还有一块矿石!从这一点来判断,干尸应该是找矿人,应该是他从阿尔金山上找矿下来,没有吃喝,最终体力不支导致死亡。”吴仕广说。
《大连日报》的记者吕文正曾随同“环保罗布泊、寻找彭加木”探险队前往发现干尸的第一现场,但由于库姆塔格沙漠环境险恶,路途难行,多数越野车辆都深陷沙坑。最后,只有吕文正和新华社的记者赶到了干尸的第一发现地。据他描述,多变的沙让全体探险队员吃尽了颠簸之苦,特别是司机更是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稍微不注意就有翻车和车轮陷入沙坑的危险。70多公里的路程竟然用了近5个小时。第一现场的具体位置是在八一泉南13公里的梭梭沟。那里曾经是一条古河床,河床上盐壳龟裂,风凌石遍布,河床两侧有稀疏的红柳、沙棘生长,两道沙梁分布左右。
吴仕广由此分析,这具干尸是彭加木遗体的可能性为零。因为干尸的位置距离彭加木失踪地———罗布泊东岸库木库都克约50公里。当时55岁的彭加木还身患癌症,在罗布泊六月炎热的天气里,地表温度在60℃以上,他根本不可能在沙漠中走那么远的路,而且也翻越不了十几道的沙梁。
这十几道沙就在探险队营地的一侧。据记者目测,高度应该在15米左右。走上去一踩,鞋子几乎会陷进一半。
记者曾经到过彭加木脚印最后消失的地方。那里是坚硬的盐壳地,距离彭加木出走处7.8公里。
据吴仕广介绍,从地图上来看,彭加木脚印失踪的地方距干尸的第一发现地有23公里的直线距离,但是这其中并未包括翻越十几座沙丘的路程,“两道沙丘之间相隔数公里,每道沙丘中又包括大大小小的多个沙丘,最保守估计,从这里步行到干尸的第一发现地也有50—60公里的路程。”
第一现场没有发现遗物
彭加木出走时戴有一块上海牌腕表。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表带是金属的还是皮质的。就连当时彭加木进罗布泊时的警卫员陈百录也记不清了。但就算是皮质的,可以解释为已经腐烂,那表盘呢?总不至于也腐烂没有了吧?
作为彭加木生前单位的领导, 焦·手记终于再次穿越罗布泊了!
4月19日,由于在彭加木失踪区域的搜索无果,探险队开始向库木塔格大峡谷挺进。因为要赶赴敦煌采访,我和探险队兵分两路,单独乘车向罗布泊镇出发。
忙着收拾行李的工夫,大家纷纷过来道别。仅仅处上两三天能有这份感情,恐怕也只有在罗布泊这样的环境中才会出现。《半岛晨报》的摄影部主任曲振伟是最后一个向我道别的。这家伙一副沉重的表情,我一看就乐了:干吗啊?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不是,不是,那个什么……”老曲压低了声音,“哥几个都没烟了,你看你这一出去就能买到烟了,能不能把你带的烟留几包?他们不好意思过来说,就推选我做个代表……”一边说一边把人民币都拿出来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开玩笑说:怪不得这么多人热情地向我告别呢,要烟啊?早说嘛!我把没拆封的5包一起拿给他。一看老曲还准备给我塞钱,我背起包就跑。只听他在后面喊:多谢了哥们儿!到大连一定给我们打电话啊……
一路颠簸,到达罗布泊镇已是下午5时许。罗布泊镇现在已经颇有特色。茫茫沙漠中的几间简易的平房,既像《新龙门客栈》又像《和平饭店》里的场景。
司机说好晚上12:30启程赶往哈密,连日来都没有睡个好觉,发完稿就在车里迷糊过去了。凌晨三点多,我被司机叫醒,睁眼一看,真是月黑风高夜啊,大风刀子一样,吹得本来就干裂的嘴唇生疼。一问才知道,车子抛锚了!直到20日早晨8:00,才重新开路。
……赶完500公里路到哈密已经是下午2时多了。到此为止,第二次穿越罗布泊的行程正式完成。不过终于可以洗个澡了!苍天啊!大地啊!我早就成个“土人”了!罗布泊傅春利分析得很细致。他向记者列举了一些例证。
“在第一现场发现有一块矿石,但却没有相机。彭加木当时带有两部相机,都拍摄了珍贵的资料。作为执著的科学家,他视那两部相机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怎么可能扔掉相机留下矿石呢?更何况,在当时的条件下,他也没有体力跑上阿尔金山去找矿石。”
15日下午,在刘学仁的带领下,探险队成员使用先进的金属探测仪器等物,在第一现场搜索。但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金属物品。
“从距离上看,彭加木的失踪处距离八一泉27公里。距离发现干尸的第一现场直线距离21公里。我从早上7点出发,带足吃的喝的,下午5点回来,仅仅走了3.14公里,而且是来回程加一起。我现在的体能肯定比当时55岁的彭加木要好。”探险队总队长唐守业说。
唐守业告诉记者,在罗布泊内,发现一具两具干尸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近十年来,仅是吴仕广就发现了多具,全部就地掩埋了,因为和彭加木的情况不吻合。而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的党组书记傅春利,也曾发现过。”唐守业说,“我进出罗布泊的这几次,也见到过干尸。”
干尸事件背后有因?
4月14日,傅春利得知干尸被运到敦煌的消息。历经周折办妥相关证明后,已随探险队走到魔鬼城的他又特地折回敦煌博物馆。看过干尸后,认为基本可以排除是彭加木遗体的可能。但甘肃有关方面又请了北京的中国科学院有关专家过来。
“我当时就说,基因所的先不要请,先请古脊椎、古人类研究所的专家过来鉴定三个问题就够了:一是干尸死亡时间;二是干尸的体长和年龄;三是族别鉴定。我认为干尸是少数民族,十有八九不是彭加木。”傅春利说。
“另外,彭生前身高为172厘米,除去风化后缩短的长度,缩成153厘米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傅春利表示,“干尸的大拇指指甲也特别长,而彭生前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
令他没想到的是,由甘肃方面请来的北京专家作出的判断与他的看法大相径庭:他们认为干尸对应之人死亡时间距今30年左右,身高170厘米以上,足长42码,死亡时的年龄在52岁至55岁之间,短发。
这些明显和彭加木26年前失踪时的特征大体一致:彭加木时年55岁,身高170厘米以上,足长42码,出走时留短发。
“因为彭加木生前的体貌特征大家都知道了,发现者又说怀疑是彭加木遗体,北京专家会不会是先入为主了?”唐守业对两份不同的鉴定结果也表示困惑。
一位从事罗布泊向导工作多年的人士向记者表示:“干尸事件”背后的原因可能更耐人寻味。据他介绍,中科院新疆分院和甘肃有关方面的关系非常微妙:新疆方面和甘肃有关方面各有不等的罗布泊沙漠管理权限。而国家对沙漠治理有一定额度的拨款。一般来说,是谁有项目就拨款给谁。有时为了一个项目,双方你争我也争,“闹得上面也没办法”。
“这次甘肃有关方面抢在傅春利到罗布泊之前运走干尸,并直接从北京的中科院请专家过来,可能都是有所考虑的。”这位人士称。
4月20日下午,记者试图联系参与干尸鉴定的北京专家,但暂时未果。敦煌市博物馆馆长傅立诚是这次干尸事件的经历者之一,今日(21日),早报记者将抵达敦煌进行探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