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湘茶历史悠久,秦汉统一不久,茶的生产和饮用由巴蜀传入湘、粤、赣毗邻地区,因有“茶陵”一县:“茶陵者,所谓山谷生茶茗也”。明清时期湘茶达到鼎盛,《本草纲目》曾载:“楚之茶,则有湘南之白鹭,长沙之铁色”。 所有这些,引起我对长沙茶探询的莫大兴趣。
从长沙县星沙镇出东北,有一条连绵百里的绿色产业带,举目望去,满山遍野的茶园无边无际,整齐划一的茶田中间,或松柏、或香樟组成的防风林、行道树、遮阴树,在蓝天白云下高低错落,使百里茶廊成为百里画廊。
作为长沙市四大优势产业带之一,这里的茶叶生产、加工、销售自成一体,已形成了区域化布局、规模化生产、专业化加工、产业化经营的格局。而我印象最深的则是长沙茶叶企业对高格调的茶品的追求。
中国的茶业同文化有着天然的不解之缘。
历代文人写过无数茶诗,直接和间接地几乎涉及到茶叶作为产业和文化的所有方面:
“倚溪侵岭多高树”,“尧市人稀紫笋多”,“春桥悬酒幔,夜栅集茶樯”,“三军江口拥双旌……水门向晚茶商闹”,“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讲的是茶叶的收购、运输、贸易,使荒野变成繁荣的集市、军营变成茶樯林立、茶商喧闹的商埠,使商人抛下令大诗人泪湿青衫的哀怨妇人;“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湖州紫笋来”,“动生千金费”,“所献愈艰勤”,讲的是宫廷贡焙;“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讲的是从一般饮具炊器中独立形成起来的茶具;“茗爱传花饮,诗看卷素裁;风流高此会,晚景屡裴回”,讲的是由客坐敬茶而兴起的茶集、茶宴、茶会以及有明确目的和主题的社交活动。鲍君徽、王昌龄、钱起、李嘉祐都详细描写过这种饮茶礼仪。对茶的特点、加工、烹煮、饮用、功效概括得最为全面的,莫过于元稹的一至七字《茶》诗:“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麹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或饮一瓯茗,或吟两句诗……此日不自适,何时是适时”。文人们不单是嗜茶者和茶的鼓吹者,也是茶艺和茶道的实践者和创造者。正是文人们,提示了茶的“参百品而不混,越众饮而独高”的品格,极大地开拓和提高了茶的精神意义,使饮茶从单纯的物质享受升华为高尚的精神享受,成为艺术和哲学。
正因此,真正有远见、有魄力、有胸怀的茶叶企业家,必然经由对茶的文化品位的追求,促进对茶的自身品位的追求。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看到了长沙县茶业的广阔巨大的前景。
近几年,长沙县把茶业作为全县农业三大支柱之一,在致力科技兴茶,大力推广优良品种,采用新的栽培技术,推广有机肥、生物农药,对加工实行全过程质量监控,使茶叶成为名副其实的“绿色食品”的同时,高度重视文化对茶业发展的作用,着力铸造茶业品牌。其优势与影响与日俱增。这些品牌不仅畅销全国各地,而且远销东南亚及欧美各国。当代文豪郭沫若曾为湖湘名茶赋诗:
芙蓉国里产茶叶,九嶷香风阜万家。
肯让湖州夸紫笋,愿同双井斗红纱。
脑如冰雪心如火,舌不饾饤眼不花。
协力免教天下醉,三闾无用独醒嗟。
伟大而不幸的三闾大夫当初恐怕无福得到这样的享受,但芙蓉国茶的文化精神却会永远传承。为此,我也不揣浅陋步郭老遗韵留下几句韵文感想:
茶叶喜长沙,东风走快车。
千山春欲醉,万里气正华。
楚韵长怀古,湘情总到家。
洞庭沧浪远,君子思无邪。
聊以作为我对长沙县的茶事与文事相生相长的衷心祝愿。 |